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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同元春送走熙凤,又回到了贾母房中。
“迎丫头,你回去休息罢!璧儿就歇在我这儿。”
贾母看了看两个孙女,对迎春说道。
迎春起身笑道:“老太太,我知道了,您也早点休息。”
她知道贾母同元春有体己话要说,便答应了,心里寻思着估计是同元春入宫之事有关,这次贾母不答应元春入宫,荣国府应该不会垮的太快吧!
贾母笑着点了点头,又吩咐媚人送迎春出去,随后屋中便只剩下了祖孙二人。
贾母拉着元春在身旁坐下,道:“元丫头,你娘有没有跟你说过要送你进宫当女官?”
元春闻言脸色一白,她抬头看了贾母一眼,咬了咬唇,在贾母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那你愿意吗?”
贾母拍了拍她的手慈爱的问道。
元春只觉自己握着团扇柄的手快握不稳了,因为她的手中已经渗出了滑腻的汗液,她在心中给自己鼓了鼓气,抬起头一脸坚定的看着贾母道:“不敢欺瞒老太太,孙女不想进宫去当女官。”
贾母脸上浮起笑意,问道:“为什么不想进宫呢?你知道你娘为什么要让你当女官吗?”
元春点了点头勇敢的看着贾母道:“孙女儿虽然鲁钝,却也能够猜到太太是希望我以后能成为皇妃,可是孙燕儿却不愿意。”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呢?当皇妃不好吗?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贾母又道。
“孙女儿出生荣国府,自幼在老太太膝下长大,吃穿用度,色色皆是最好,宫中便是再好,也不过是因为出自皇宫这个名头罢了,至于什么皇妃所带来的荣华富贵,说起来皇妃也只是说得好听,其实也不过是个妾罢了,孙女儿一是不愿为妾,二是因为历史上不知多少皇妃没有好下场,三则是,成为女官,不一定能够成为皇妃,至于荣华富贵,有或没有不也一样过日子吗?我一个女孩儿家,何必在意那些身外之物或者说是虚荣呢!”
元春觉得已经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也不必再觉得害怕,若是今日不能想法子让老太太站在自己这边,也太浪费这个来之不易的好机会了。
元春看着贾母若有所思的目光,心里大定,继续说道:“自古以来,女孩儿家的一身荣辱皆与父亲兄弟分不开,却与自身出色与否并无干系,再出色的女孩儿,若是没有得力的父亲兄弟,也不过是白得别人一声赞而已,或许还会被嫉妒之人中伤,伤了名声不说,或许还会带累家里,而若是父亲兄弟出色,女孩儿便是不够完美,也不会有人敢胡说八道,如今大哥哥不过十八岁,琏二不过十四岁,便能参加会试,穿一身少年英才也不为过,既然如此,又何须孙女儿入宫为女官呢!说不得还会让人嚼舌根。”
贾母听着她赞贾珠贾琏二人,心里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元春的这番话,但她的面上不动声色的冲着元春道:“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元春仔细看了看贾母的神色,却并未看出什么来,便只得咬咬唇说道:“孙女儿知道太太是希望我进宫当上皇妃以后,可以提携家里的兄弟,只不过若是如此一来,便是家中兄弟如何出色,怕也会被小人讽为靠着裙带关系的伪君子了,他们看不到兄弟们的努力,只会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而且女官虽然名头好听,却也只是相当于一个大丫头,便是成为后宫一员,在本朝,也极少能登上高位,老太太,您说我说的对吗?”
她说完便一脸期待的着着贾母。
贾母听了元春的话一脸欣慰的笑了笑,道:“元丫头长大了,你这番话说的很对,你放心,等你大哥哥的亲事办好了,我便同你娘说,定不会让她送你进宫,想来为了你哥哥兄弟的前程,她也不敢胡乱做主的。”
元春不禁喜极而泣,跪在贾母面前道:“孙女儿多谢老太太。”
贾母忙拉起元春,为她拭了泪,笑嗔道:“你这丫头,才说你长大了懂事了,这会子又像个小娃娃似的掉金豆子了,这样爱抹泪,将来不知道要寻个怎样的小女婿,才受得了你。”
元春得了贾母的保证,自是心下大畅,此时听了贾母的打趣,不禁羞红了俏脸,握了脸不依的跺脚嗔道:“老太太!!”
“好好好,不打趣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待会我一会子也要歇了。”
贾母笑道。
元春站起身,端庄的行了礼,对贾母道:“老太太,那孙女儿就先出去了,让丫鬟进来伺候您梳洗。”
贾母点点头,笑道:“去罢!路上要当心,叫丫头们多拿几只灯笼。”
“知道了。”
元春应了,从贾母屋中笑吟吟的退了出去。
贾母微笑的看着亭亭立的孙女儿出了门,脑中却不时交替着响起迎春元春姐妹两个的话。
迎春年纪虽小,说的话却一针见血,攀龙附凤的人大部分都会选择卖女儿,但是卖了女儿却不一定能攀上龙凤,更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元春说的话更是极有道理,或许家中出了一位皇妃,会显赫一时,可是如她所说,自古以来,并没有多少宠妃外戚有好下场,更何况经了元春的提醒她才发现,在本朝,得封妃位的皆是大选出身,并无一位出身低贱之人荣登高位,元春虽然出身并不低贱,但她若真是由女官晋升后宫,怕是想爬到三品也难,既然如此,又有什么意义呢!
倒不如将她许给门当户对的官宦权贵人家,或是像女婿林如海这样出身不错的少年进士,如此一来,既不会委屈了元春,也能再添上一份姻亲关系,以后孙子们入学出仕更有保障,只是这些事之前,首先得把老二夫妻两的念头打消才是。
迎春从贾母房里出来后,先去看了贾璧一回,叮嘱他要听话,不许同宝拌嘴,又令丫鬟好好照顾他,接着乘车回了大房,见了贾赦邢夫人一回,同贾琏说了一回话,又逗了一会儿贾琮,才回到了自己院里。
因着天色已晚,洗漱过后迎春便遣了人下去,她夜间自来睡觉安稳,自五岁以后,便不让人上夜,青柳紫竹等人皆是住在耳房,此时听了她的话自是应了,待她盖上锦被睡下,便放下纱帐出去了。
迎春平躺在床上,想着今晚过后,经过自己的洗脑与元春的哭求,贾母应该不会有送元春进宫的想法了,自己只要让人盯着二房王夫人夫妻两个的动静便可,如果能够顺利的破坏掉元春进宫当女官的事情,自己的目的就算达成一部分了。
正在迎春想的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却突然闻到了一股极好闻的清香,这股清香自鼻间传入脑中,使得她迷糊的大脑顿时一清,睡意全无,她不禁掀开被子,趿上床边的鞋子,拿起一旁搭在一旁的长衫罩在身上,顺着香气传来的方向寻去。
迎春持着一盏丫鬟们特意留下的小烛台,闻着香味儿出了卧房,到了正厅惊讶的发现萧睿正微笑着坐在主位上,而他手旁的桌子上放着一盆极美的花,只是她现在却顾不上那盆花,就在她手中的烛台因为惊讶而往地上掉去时,坐在住位上的萧睿竟是在烛台落地之前,将其给接住了,还微笑着将它递给迎春。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迎春皱着眉接过烛台,将其安放在主位旁的桌上,没好气的对着萧睿问道。
萧睿眼一眯,笑道:“当然是同妹子叙叙旧了。”
迎春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不管自己怎样对他,似乎一直没生过气的人,道:“我同你之间可没什么旧可叙。”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她脸色微变的看着萧睿:“不对,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现在还没人发现你?你把她们怎么样了?”
难怪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平时自己咳嗽一声,青柳她们也会爬起来问候,今天自己从卧房走到正厅,甚至还说了这么多话,可是丫鬟们却没有一点动静,让她不得不怀疑眼前的人做了什么。
萧睿听了迎春的话,嘴角的微笑弧度虽然不变,却莫名的生出了一种危险的气息,迎春抚了抚手臂,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
萧睿见她这样,脸上的笑意更深,方才因迎春过于关心‘无关之人’的气恼一扫而空,他一脸愉悦的道:“妹妹放心,我只是让这府里的人睡得更香一点而已,不会伤了他们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这府里的人是妹妹这辈子的亲戚嘛!我哪里舍得妹妹伤心呢!”
迎春看着眼前这个喜怒不定武功高强的人,觉得自己的头很痛,她很奇怪,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看出她的问题的?她一脸无奈的道:“你一直盯着我到底想做什么?还有,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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