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小院名为雅院,同迎春的小院一般,原是两进,除了住着四个当值撒洒的丫鬟仆妇外,并无主人居住,又因着是专为荣府的姑娘们读书所辟,故此改成了一进,如此一来,院中便大了不少。
因着在此读书的皆是姑娘家,便在院中种着不少花木,布置得颇为清雅:东西两边倚墙立着两株铁干虬枝的老梅树,窗下植着一丛青翠可爱的芭蕉,挖了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放了几尾红鲤,并几株清丽的莲花,墙边还搭了一个小小的棚子,上面爬着葡萄藤等等。
教迎春姐妹读书的老师是一个乡试落第多次的于姓老秀才,并不是原来教元春的老师,元春的老师已经辞别家去了,因为他年纪太大,儿孙舍不得他再劳累,所以迎春探春今年一个出孝一个启蒙,贾赦便请了于秀才来,至于说于秀才老并非嘲讽,而是由于他胡子都已经花白的原因,说起来于秀才虽然多次乡试落第,却极精琴棋书画,堪称四艺大家,故此才来荣府授课。
迎春同探春到了院子,进了当做学堂的正房,各自在桌前坐下,丫鬟们则是为两人摆好笔墨纸砚并茶水,不一会儿,两人的老师穿着青衫的于秀才便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未留头的五六岁小童子,只是并未进门,而是站在门边等候于秀才的吩咐。
于秀才进来后,迎春探春的丫鬟便已经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人的奶娘在屋里服侍。
“先生好。”
迎春同探春姐妹两个向着于秀才福身行礼。
“嗯!坐下罢!”
于秀才抚抚自己的长须,点点头让两人坐下后,便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翻开:“三姑娘先写三字经罢!今日我要先与二姑娘讲一篇千字文,而后再查看三姑娘的功课。”
“是,先生,学生知道了。”
迎春姐妹俩异口同声的答到。
迎春坐在登子上,认真的听着于秀才讲着千字文的典故,虽然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她早就已经会背了,但千字文中很多典故她并不知晓,当年也没学过,故此只能认真听课了。
半个时辰后,于秀才讲完了迎春今天的课,便布置下业:背熟今天所学千字文,大字二十篇。
随后于秀才喝了口茶,便又去给探春上课了。
迎春与探春年龄相差三岁,虽在一起上学,又为同一个老师,但进度却不一样。
探春才刚启蒙读三字经,而迎春本来已经启蒙完毕,却因为守孝三年的原因,还在读同为启蒙三、百、千之中的千字文。
此时,于秀才教探春去了,迎春褪去腕上的八宝镯子,放在荷包中装好,在手腕上系了特地让青柳做的沙袋,拿起笔练字。
在原书中,迎春在姐妹中间棋艺最好,可惜她这个冒牌货却不会下棋,是个地地道道的臭棋篓子,倒是学过几天书画,只是她现在还没学过画,却是不能显摆出来了,所谓‘书画一家’,那她现在还是好好儿写字罢!
“二姑娘的字越发好了!不错!有进步。”
于秀才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时,迎春才发现开知什么时候于秀才已经到自己身边来了,亏得她已经写完最后一个字,否则,吃他这一吓,整张字都得毁了。
迎春忙放下笔,起身道:“先生。”
于秀才点点头,示意迎春坐下,拿起迎春放在桌上的宣纸细看起来,一面看一面点评道:“嗯!不错!较之以前多了一分灵动,少了些僵硬板正,这便很好,要一直这样才好。”
“是,先生,学生多谢先生的教导。”
迎春抿唇笑着向于秀才福身,以前的‘迎春’字写的端正却很僵硬,看起来像印刷一样都很齐整,在于秀才看来失了灵动,如今一看,似乎这个女学生开窍了,哪里知道是换了‘芯子’呢!
于秀才欣慰的点点头:“下回上课便可教你学画了,只是字也要勤练,不可懈怠才是。”
“是,先生,学生知道了。”
迎春压下惊喜,从容的回道。
“你手腕上绑的是什么?”
于秀才转过身,正要去探春那边,眸光撇见她手腕上鼓鼓囊囊奇怪的东西,不禁好奇的问道。
“回先生,这是学生叫人做的沙袋,学生年纪小,臂力不足,所以才做了这个戴上的。”
迎春解下沙袋,放在书桌上,对于秀才解释道。
于秀才拿起沙袋,在手中掂了掂,打量了半响又还给迎春,捻须笑道:“怪道贾混子常在我那里百般夸赞你呢!果然是个聪慧的,系上罢!这法子的确很不错。”
说完便背着手,绕到探春那里去了。
迎春一愣,依言系上沙袋,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很严肃的典型文人,居然同贾赦相熟,还叫他贾混子,这个外号真是取得……太相附了,她还以为文人都看不上贾赦这种混不吝的人呢!
迎春不知道的是,于秀才来当她和探春的老师是被贾赦缠来的,只因为贾赦听人说于秀才虽一直没考上举人,却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于是便找上门去了。
按理来说,于秀才本身是不喜欢贾赦这种混人,且不说贾赦袭的将军爵位为武官系统,单单贾赦那名声在外的纨绔习性,便让于秀才这种读书人不喜了,架不住贾赦是个厚脸皮又不爱读书的,而于秀才又是个文人,骂人也不带脏字,贾赦听到了他骂自己也只没听到,于秀才若是掉书袋的讽刺他,他又听不懂,如此一来,时间久了,于秀才已经懒得骂他了,后来也就慢慢的熟了,成了损友,便被贾赦给请来教书了,简直跌破了一地眼镜不提。
上了一个时辰的课,便是休息时间,这一刻钟可以喝茶吃点心更衣说话,一刻钟后继续上课。
接着上课一直到了午时,便到散学时间了,等到于秀才领着小童子走后,迎春同探春便收拾东西,准备去用午膳了,因着贾母叮嘱过迎春回去收拾行礼,她便同探春道了别,乘车回大房去了。
小院里,青柳面前正放着一只茶盘大的钱匣,并一包袱荷包,正按着迎春晚上的吩咐,将她要赏给小院下人的铜钱,按着各人的月例,用荷包一一装好,而后又吩咐旁边帮忙的丫鬟:“银针,你去把院中服侍姑娘的人,都集合到院里去。”
“知道了,青柳姐姐,我这就去。”
银针系紧手中荷包的带子,应声答应着,利索的放下荷包,她便出门去了。
青柳见她如此行事,心中不禁暗暗点头,怪道姑娘待她青眼有加了,确实是个利索的,她放下手中的荷包,一个个点清楚,以免有什么遗漏,将荷包分类放好,她锁好钱箱,将之放回原位,抚平衣上的折痕,端起一盘子荷包,向屋外走去,走到门边时,便听到一阵说话声传来,让她不禁停下脚步。
“银针姐姐,青柳姐姐叫大家来做什么啊?”
这个声音似乎是三等丫鬟石榴的声音,不知道银针会怎么说呢?青柳心道。
“我也不知道,青柳姐姐只吩咐我让大家过来,并未告诉我,妹妹别急,姐姐一会子就来了。”
银针答道。
“嗯!不错!口风挺紧。”
青柳点点头赞了一声。
“哎哟!人家现在是姑娘、姐姐们面前的红人儿,哪会告诉你呢!真是个傻丫头。”
“嗯!这个说话酸溜溜的似乎是二等的雀舌,还是姑娘这个名儿取得好,别的都好,就是嘴碎了些。”
青柳柳眉微皱,摇摇头不太满意的想着。
“银针丫头,还不快将雀舌丫头的嘴撕了,瞧她再怎么拈酸吃醋。”
“呜!这个打圆场的是周妈妈罢!果然不错,怪道李妈妈看重她了。”
青柳侧耳一听便认出来了这个打趣的女声。
青柳迈出门,原本正要出声的雀舌连忙住了口,绕到另一个二等丫鬟云雾身后去了,众人见了青柳,连忙各自按等级站好,等她发话。
“周妈妈,烦您帮个忙。”
青柳似笑非笑的看了雀舌一眼,看着一脸慈蔼檀衣银簪的妇人笑道。
周妈妈走上前笑道:“青柳姑娘只管吩咐。”
“吩咐不敢当,只是请妈妈帮我将姑娘的赏钱发下去,二等的是红色,三等的是绿色,粗使的是蓝色。”
青柳一脸温柔的道,待周妈妈点头了,她才扬声对下面站着的众丫鬟仆妇道:“姑娘说了,这个月大家伙儿都辛苦了,每人赏一月的月钱。”
“多谢姑娘恩典。”
众人一脸开心的谢道。
“好了,现在我念名字,念到谁,谁便来周妈妈这儿领一个荷包。”
青柳抬手下压,让众人安静下来:“银针。”
“来了。”
银针紧走几步上前,从周妈妈手中接过一个红色绣牡丹的荷包,道了谢便退下。
“碧螺。”
“来了!”
“云雾。”
“来了!”
……
“好了,大家都散了罢!记得好好当值。”
青柳核对了名册,见没有遗漏,便拍拍手引来众人的注意后说道。
“知道了,青柳姑娘(姐姐)。”
众人答应了,陆陆续续的散去。
“今日多谢妈妈了,这个香囊妈妈拿去给你女儿顽罢!”
青柳将一个精巧的香囊塞给周妈妈。
“那就谢谢姑娘了。”
周妈妈笑着道谢。
青柳摇摇头,“姑娘回来了!”
守门仆妇通报的声音响起。
“妈妈,烦你去告诉墨竹姐姐,让她将午膳送来,再叫银针丫头将姑娘洗漱的家伙送来。”
青柳叮嘱了周妈妈一声,便向迎春迎上去。
“哎!”
周妈妈忙应了,向着厨房疾步走去。
“青柳,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大家都这么开心,守门的妈妈今儿嗓门儿都大了几分。”
迎春挥手叫青柳起来,向着屋里走去,口中打趣道。
青柳才随着迎春进了屋,服侍着她换了家常的银色绣竹叶短纱衫并碧色撒花纱裙,银针碧螺便端着热水巾子等物过来了。
“姑娘竟忘了,您昨儿个不是说赏大家月钱吗?”
青柳将巾子浸湿,又绞的半干,让迎春擦脸。
迎春洗了脸,在紫檀木嵌大理石圆桌旁的绣墩上坐下,掀开茶盖撇撇浮沫,喝了一口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对了!茶茶那边的你可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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