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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姐目光灼灼一直等着周逸明开口，来者是客，在铺子里不好随便拒绝，小厮都已经认出来了这位是皮货店的李小姐，他一直在看周逸明的神色，如果周逸明让她留下来，他就去给这位李小姐泡一杯茶。要是不让李小姐留下来，她连烧水的功夫都省了。
周逸明抿唇到，“李小姐，我有账目上的事情要和掌柜讨论，现在还早你先回去，有时间你也可以找二婶一起吃饭。”
“那。我还能在来找你吗？”她一直在期盼着周逸明，两只手相握着就架在胸口上，这是十分紧张期待的姿势，如果周逸明拒绝，她大概是会很伤心的吧。她是骄纵的脾气，可这脾气到了周逸明这里就变成了绕指的丝线，能屈能伸，连李太太都惊奇她成了这幅样子。
周逸明沉声道：“你是姑娘家，要为自己的名声着想。”
“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李小姐一蹦一跳地走了，她是要嫁给周逸明的人，哪里要什么名声。
外人终于走了，掌柜拿着账簿到了周逸明跟前，细弱蚊呐的声音响在两个人之间，“少爷，我们去后头。”
“这几天您没有来，大爷和二爷照旧九点半左右到店里。”他拿着账簿一页一页翻着记录，“这些账目还没有被动过。”
要是在家里的时候，家用一直是掌管在大房的，动用账目的事情是经常的事情，就连铺子里的帐也偶尔会有动一动。
管家是大房，掌柜没有说的权利，他心里知道老太爷应该是知道的，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算了。
周逸明和掌柜坐在后院的两张板凳上，他是个少爷丝毫没有拘泥在这些小节上，对比周逸川，少爷脾气算是一点都没有。
周逸明翻动着几页，最大的成交量在自家的茶叶上，自家是最大的供货商，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有陆续进货的人。
他往后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数字，问道：“这是谁的货？”
这笔钱数额庞大，一共有一万块。
掌柜看了一眼，了然道：“这就是那个自己来的客商，贾老板，今年有好几个自己来的客商，数这位最大了。”
一万块……薛四贵交了大概有一万出头一点的钱，这点薛子翊在信里明确已经提到的，这样零星一点钱，是最好吃的。
周逸明的手摩挲在账簿上，指腹划过苍白的指尖没有任何感觉，冰凉凉的透进了自己的心里去，他问道：“二叔知不知道？”
“谈到关键的时候，都是大爷在谈的，二爷只知道大概，不知道这里头的东西。”周宁贵只是来学习的，他一把年纪的有没有必要学大家心里都知道。
这些大权之前一直都掌握在周宁德的身上，忽然让周宁贵参插进来，他也不是这么好插进去的。一切都要看周耀丛的意思，周耀丛要给他大儿子施加压力，最好的方法就是用二儿子来施加。
周宁贵常年享乐，在学习的时候这把年纪了能学的东西实际是很少的，他道：“还有多少这样的生意，大爷背着二爷在谈？”
掌柜细算了一下，“光我知道的，应该就有三笔。”
前几天正好是庄晓梅放钱的时候，利润还没有到自己口袋里，表面风光的大房实际是经济最紧缺的时候。
他又想到了掌柜说了，这些账目是没有动过的，表面上没有动过，可实际周宁德早就在私底下动了，把一些蝇头小利吃的干干净净。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周宁贵和齐芳。
她能够有钱到一个月去打二十天牌，光靠周家这点月例是不够的，即使从娘家带来的补贴，在牌局里……二房还有更大的秘密。
时间已经差不多九点出头了，周逸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掌柜呀了一声，“你这表真是漂亮，我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表呢。”
“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国内没有是正常的。”他看了一眼外头，匆匆道：“也许过几日我也不能来，有什么事情等我来了您在告诉我。”
“少爷放心，我老周一定不辜负少爷的恩德。”掌柜拍拍自己的胸脯，虽然瘦弱这一下下去十分有力，他又道：“二少爷还问了我您的情况呢，我说您也没来铺子里，也出去这么几年我哪里会知道。”
“无妨。”周逸明站起身子，墨色的长衫因为坐下来，下摆沾到了些地上的灰，他也不曾在意，道：“我回去了。”
周逸明回了车上，等他们开走不过多久，周家的车就在门口停了下来，三人从车上下来走到铺子里去，周逸川就跟在后面，他该回到学校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来铺子里。
周宁德问道：“逸川跟着学了几天了，觉着怎么样？”
周逸川答的十分恭谦，“我不如大哥聪慧，肯定比不上大哥。”
“你大哥对这上头一点心思都没有，唉！提了就气人，别提他了！”周宁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掌柜，前几日忙，现在空些了，你带老二去学一学分辨茶叶，种类还有陈茶，都要教仔细些。”周宁德特意嘱咐，他早年的时候就学了这些，周宁贵不同，周宁贵没有心思在这上头。
“二爷，二少爷，我咱们先看看柜上的茶叶吧。”掌柜和周宁德差不多年纪，他猫着一个腰显得有些佝偻，高高的个子弯的和周宁贵差不多高，周宁贵嘘咳了一声，道：“逸川要好好学学，你爹老了，记性可没你这么好。”
“爹您就放心吧。”周逸川信誓旦旦道。
周宁德趁着他们俩在学的功夫，又叫司机单独出去了，今天还有客商约了交付款，他特意约了人去四季饭店吃早饭。
周逸明早已经让沈清的司机先回去了，他就躲在沈氏钱庄里头，他猜得没错，车子就从他眼前开过去了，他那父亲抛下了二房的人自己跑去谈生意了。
沈四掌柜还拖着肥硕的身子，他的语气很是尊敬，道：“逸明少爷，我前几日回上海开会，家主还和我提起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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