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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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王玠“小露一手”，王允再不敢轻视于他，言辞间多了几份亲近。

他旁敲侧击，不动声色地询问，意图衡量王玠的战斗力。然而他所询问的对象由于对他的初始好感严重不足，对此表现出不合的态度。

倒不是王允问东他回答西，而是“听起来好像有认真回答，但仔细琢磨完全揪不出有用信息”的敷衍。偏偏王玠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耿直模样，一时之间，王允判断不出对方到底是真的耿直，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滑不溜丢。

再看王玠形貌气质出众，一副文士气派，与他的那股子莽力气完全不搭，王允猜测对方大约是出于耕读之家，读书的闲余拿铁犁耕地，这才练出一把子力气……至于身形消瘦，那肯定是近几年饥馑连年，普通农户吃不饱饭的缘故。吃不饱又要干体力活，当然会瘦了。

王玠看不见王允的内心活动，他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提出请辞。

他临时调开徐荣的亲卫，在外耽搁了许久，再不回去，那两个亲卫就该着急了。要是他们报到徐荣那，免不了一顿风波，更有可能节外生枝。

正好，王允也想遮人耳目——王玠与袁基以乞食的名义上门，管家让他们进去做小工。这人进去了，总不能有进无出吧？

虽说这里只是王允买下的外宅，附近不一定有董卓的耳目，但他们还是要把这场戏演完，毕竟“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王玠重新在脸上抹了一层灰，推着破板车出门。小厮和袁基的角色被王允家的奴仆顶替，三人亦步亦趋地缓行到无人的暗巷，撤去伪装，丢了板车各自行动。

王玠找了个有水的地方把自己清理干净，悄悄摸回袁基原先落脚的地方。

过来搜查的卫兵早已走得没影，他走到枯井附近捡回鞋与佩饰——还好东西没被别人捡走——对着被扯得破破烂烂，而且还脏兮兮的衣服发愁。

但他只困扰了一息，很快就腾空了烦恼，跑去酒市打了坛清酒，来到亲卫乙歇脚的地方。

亲卫乙见他这一身狼狈的模样，唬了一跳。

他想要询问一二，却接收到王玠带着几分清寒之意的注视。亲卫乙想起王玠的战斗力，顿时什么也不敢问了。

王玠泰然自若地穿着缺了几块布料的衣服，对周围奇异的注视视而不见。

反正在他看来这衣服剩半截袖子，半截裤腿，正常得很。他在现代又不是没穿过短袖短裤，顶多设计得非主流了点，相对于这个时令显得清凉了点，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王玠就这样回头率百分之百地，晃晃悠悠地走了大半条巷，没发现一众行注目礼的路人之中有一个“熟人”。

正准备去酒市买酒的郭平见王玠衣衫不整还如此潇洒地招摇过市，修长的指节磨了磨下颌：“徐郎是个妙人。”

书僮在一旁吐槽：“郎主莫要忘了，你酒醉之后经常做这种事，还被族老屡屡责骂，勒令写检讨书，每次你的认错态度都十分诚恳良好。现在你说这行为‘妙’，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郭平不以为忤地摘下酒囊饮了一口：“我道徐郎是个妙人，倒不尽是为了这个。”

书僮未留意他的话，只瞪着他手上的酒囊：“郎主，你忘了临出门之际曾答应族老要克制饮酒，一天只能饮两口吗？你今早明明喝过了。”

郭平拿酒囊往书僮头上敲了一记：“我说的是‘烈酒只饮两口’，没说淡酒不能多饮。”

“你！”

书僮没想到郭平竟敢在代表权威的族老的眼皮子底下设置言语陷阱，吃惊之余更觉气闷，“你在族老面前明明说得好好的……”

“对待长辈自然要恭谨谦逊。何况，被抓到现行责罚还不认错，那是憨傻。所谓权宜之计，那当然是权宜之用——现下老头们都不在，此时不多饮几口，更待何时。”

“可是郎主的身体……”

“无妨。”

走在前头的郭平转过身，俊秀的眉眼被午后的日光渡上一层温度稀薄的暖金，“暂时还死不了，你且安心罢。”

……

王玠回到徐府，发现他将要面对的难题不是徐荣的询问，而是——

“恭送太师。”

众人众星拱月地拱着一个“肥月亮”出门，那“肥月亮”正是董卓。

王玠，就如同那彗星，彗星袭月的彗星，被称为扫把星的幸运e·彗星，迎面撞上了董卓这颗月球。

王玠：……这是什么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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