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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去上学了。”
“好。”
“晚上见。”
犹豫了一下，樊星星还是说道。
樊重似乎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个温柔的笑，“好，晚上见。”
樊星星也笑了笑，就推门走出去，正好，英子也推开门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宋倩。
“英子、宋阿姨，早啊。”
她笑着打招呼。
“哎，星星好。”
宋倩和颜悦色道。
“一大早心情就这么开心？”
英子笑着偷偷撞了一下她的肩，但脸色似乎有点疲惫。
“嗯哼，”她耸耸肩，不置可否。
下到了一楼，三人便看见门外围了一群人，其中还有警察的身影。
“你们先上学去吧，”宋倩催促地推着她们前进了一段距离，“快点，别迟到了啊。”
英子和樊星星虽然答应了，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好奇这里的情况。
“怎么了？”
“咦，这儿出什么事了？”
后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自然就有人解释：“昨晚有一小孩，跟这楼上啊，跳下来了。”
“啊？谁家孩子啊？”
她们也停了下来。
“不是咱们小区的，说是去年在这儿租房，完了都搬走了还总回来。”
“谁呀？”
王一笛的妈妈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断地问。
“不知道啊！”
说完，这人连连摇头，“你看，那边好像是孩子家长。”
樊星星和英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那人和宋倩正在交谈。英子脸色瞬间就变了，犹疑不定的，她已经认出这是丁一的家长。
宋阿姨认识的人？樊星星疑惑地收回目光，发现了身边人的不对劲，皱着眉牵住她的手：“英子？”
‘丁一……丁一跳楼了？’
‘怎么会这样，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昨晚？！英子见过丁一？！樊星星被她的心里话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她的肩。
“英子？英子！”
英子缓过神来，勉强笑了下：“我们快走吧，要不等会迟到了。”
看英子强颜欢笑的模样，樊星星话刚到嘴边，却给吞了回去，只好在心里打算着暗自找个时间和她聊聊。
而到了学校后，英子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英子，在想什么呢？”
放完书本，樊星星就看见英子趴在栏杆上，一动也不动，担心地过去拍拍她的肩，却没有读到什么。
英子似乎在发呆，没有察觉到她的触碰。樊星星皱着眉扶着她的背，却还是一片空白。
“哎！”
身后，王一笛飞快地跑到陶子身边，大声道，“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呀？”
“咱们小区有人跳楼了！”
陶子惊讶地停下动，“啊？谁跳楼了？不会是咱们高三的吧？”
“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方一凡也凑过去了，否决了她的说法，“要是咱们高三的，学校早就停课了。”
走廊上或多或少的其他同学也凑了过去。
方一凡‘科普’道：“我们听说呀，是那个…宋倩老师以前的学生，考上大学了，结果疯了，然后休学了。”
“啊？不会死了吧？”
有人担惊受怕地说着，方一凡立马瞪了他一眼。不吉利。
“那倒没有，不过啊，摔得是挺惨的，”王一笛说着自己从妈妈那里得来的消息，“从监控上看呀，他是从楼顶上跳的，不过底下有个树杈，剐了一下，然后再跳下来。”
“而且，这个人啊，不是第一次来到书香雅苑，”方一凡伸出手唤着季杨杨，“以前啊，他还去过季杨杨家，结果正好让我们碰见了。”
“但是他为什么会疯啊？”
“这就不知道了，”方一凡耸耸肩，注意到在栏杆边上没有参与讨论的两人，插着兜走了过来，“那个，英子，樊星，就是那跳楼的男的，他以前不是那个宋倩老师的学生吗？你们认识他吗？”
英子回神了，有些怅然若失地回答：“我认识。他是我妈以前的学生。”
“他叫丁一。”
樊星星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把自己前不久见过他的事说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亲眼看到他从季杨杨家里出来却没说的事情。
明明，前不久才见到的……
“我其实，昨天晚上见过他。”
英子却突然说，引得大家诧异不已。
“晚上？”
王一笛一脸好奇，“你晚上去哪儿见他呀？”
英子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我就是，昨天睡不着，一点多的时候，就下楼溜了一圈。然后就看到丁一，站在杨杨家门口，我当时就问他，大半夜的来这儿干什么，他就说他睡不着，在找东西。”
她又不说话了。
“然后呢？”
方一凡问。
“然后他就走了。我当时就觉得他怪怪的，我也没多想，结果他就……”英子抿紧了唇，半天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他们都知道结果，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樊星星若有所思地握紧了英子的手，和方一凡的视线对上，她轻轻摇了摇头。两人的眼中都有几分察觉到英子不对劲的忧虑。
“如果他万一死了，那我不就成了她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了吗？我当时，要是和他聊聊天，安慰安慰他，他就不会走了……”
方一凡赶紧低下头，劝慰她：“不是，英子，我跟你说，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别老往自己身上揽，好不好？”
“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啊？不就压力大吗？你看我心这么大的人，我都天天在这儿烦着呢，我就不明白这高三是谁发明的，我找他去！真是，你说好端端一个人，都给整疯了！”
英子听了，摇摇头，“这跟高三没关系，都是他家长逼的。他当时在我们家上课时，他父母每天都按时接送，半夜两三点钟，他们家灯还亮着，就跟看犯人一样。”
“也是啊，这父母的疯狂程度，跟高三不分上下，”方一凡感同身受地说道。
“别这么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反驳他的居然是季杨杨，“家长其实没那么差，他们其实挺不容易的。你们想想，光一个高三，就把咱们折磨成这样了，他们不但要跟我们一起度过高三，还有很多自己的烦心事，也很少跟我们说啊。”
方一凡诧异了：“季杨杨，你是我们认识的那季杨杨吗？”
接着，他指出季杨杨最近的好几处转变，感慨他的反常。
樊星星扶额，暗自发力踹了他一脚，等方一凡回过头来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季杨杨被方一凡的话给戳到了，沉下脸走了。
“我其实挺能理解那哥们的，他一定是生活得太痛苦，太难受了，”英子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却没有一个聚焦的点儿，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不过我也挺佩服他的，想跳就跳了。”
樊星星的眉头皱得更紧，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却也明白，这不是英子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而是她的真心话。一点多了还睡不着，又不是爱玩手机的孩子，一定有蹊跷，英子她……一定有什么瞒着他们！
上课铃一响，同学们也纷纷进了教室。
见樊星星低着头没动，方一凡拍拍她，“哎，樊星，英子不会也想自杀吧。”
“不知道。”
她少见地烦躁起来，瞪了他一眼也进了教室。留下方一凡双手合十，对着天花板许愿：“祝愿丁一在天堂一路……呸，他还没死呢。”
晚上，打开家门的时候，樊重正站在玄关，就突然抱住了她。两颗心的距离靠得是如此地近，让他们同时感到一阵暖意。无论如何，心里的想法是骗不了人的。于是，樊星星也回抱住他，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谢谢你……爸爸。”
第二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丁一被判定死亡的消息，有很多人，到了他跳下来的地方，放了花，点了蜡烛，叠了千纸鹤放在地上。樊重点了蜡烛，放到旁边，樊星星也拿着自己儿时叠过的一整罐幸运星放到那些东西旁边，闭上眼，双手合十，默默地为丁一祈福。
睡个好觉吧，丁一。
就算是在天堂，也请一定要幸福。
这个夜晚，所有人的心情或多或少的，都泛起了不平静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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