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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也有些懵,剧本变了?
那原本是女娲补天时未用完的一块石头,丢弃在大荒山青梗峰下数万年,岁月变迁,逐渐通灵,被僧道二人携了到凡间历练。
能顶天立地的石头,怎么会碎了呢?
难不成是僧道二人这一世并未出行?
青华取代了癞头和尚来到尘世,正品癞头和尚被她一棍子打跑了,连“风月宝鉴”都被青华抢了,后来再没出现。猜想是被青华安排了别的去处。
僧道未入尘世,或者已离开,那这一世的通灵宝历练之旅或许就没进行?
那也就是说宝的这块石头根本就不是那块通灵宝,而是普通的。
这就有趣了!
真的娘胎里带来的吗?
黛一点不敢表露有趣之意,那帕子捂着嘴,一副被吓傻了,连哭都忘了的可怜模样。
润靠在黛身边,安慰她,“姐姐莫怕,有我呢!”
小小少年,身量未足,却甚有气势,那模样谁敢说黛一句,他就要拼命了。
黛暗暗扯了他下,眨巴下眼睛,姐弟心灵他想通,润顿时明白她是在假哭。
众人都在围着贾母、宝和那块碎成两半的,也无人理会他们,所以黛也无需挤几颗鳄鱼的眼泪了。
唯一个穿着青缎掐牙背心,白绫袄的丫鬟,站在黛旁边,压低声音安慰他们姐弟,“你们莫怕,这不是第一次闹了。”
黛看那姑娘,一双灵动的眼,略有些婴儿肥,与润那张肥嘟嘟的小脸倒有几分相似,生出几分亲切。
青鸢也靠过来,低声道:“姑娘,我让雪雁去寻大师了。”
黛略点头,掩着小口,泫然欲滴,扮演她娇弱被吓到的模样。
“宝,宝!”
门外传来一连串的哭喊声,一群的丫鬟婆子涌进来。
只见一个穿着华贵却素淡的妇人哭着进来,推开人一把抱住宝,“我的命根子啊!你这个孽障,可是想要我命吗?你干脆直接拿把刀捅我心口罢了,何苦去摔!”
却是王夫人听闻摔,不顾病体慌张而来,只见她的头上还缠了一圈的棉布条,想来是先时摔倒撞的。
贾母被人扶着坐到软塌上,不住垂泪,“谁喊的你太太?她还病着,让我一个人苦就罢了,何苦让她也来煎熬?”
宝被王夫人抱着哭,也在垂泪,眼角扫到黛那惊慌娇怯似乎下一刻就灵魂出窍了的模样儿,那丝因碎而惊恐的心情便淡了,她说不能见,如今没了,可算是能一处了吧?
宝嘴硬道:“太太也别哭了,我烦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带着沉甸甸的,也没什么趣儿,家里家外都没人有,就我一个有,倒显得我张狂,如今碎了正好,省了太太日日担心。”
王夫人气得捶打宝,哭得更是声嘶力竭,“我的老天爷,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我不活了!”
又哭着,“来人啊,去寻老爷,把这孽障打死吧!”
史湘云帮贾母抚着背,略高的声音盖过其他人,“还不都是林妹妹引起的?好端端的说什么‘不见’,你耳朵上不是坠子吗?”
贾母看像黛,耳朵上挂着一副似非的绿色莲蓬坠子,荧光讪讪的,脸色沉下来。
王夫人早就看见黛那模样,这副娇怯仙子模样,是她平生最厌恶的,早就恨得眼睛放光,指着黛咬牙切齿,当着贾母的面又不敢骂出口。
青鸢赶紧道:“我们姑娘耳朵上这是蓝莲花,产自海外的一种类石头,晚上看着是绿色,白天阳光下看是蓝色。”
这话清爽明白。
王夫人的手颓然放下,哭倒在贾母跟前,“老太太,这可怎么办?我的宝啊!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贾母一时也不好决断,这黛是外孙女儿,当然比不上的心肝儿宝,但黛刚来第一天,也没如何招惹宝,不过是他自己孤拐摔,这也不是第一次!
年幼时为湘云摔过一次,前时为宝钗摔过一次,今日这般不巧,为了亲外孙女儿黛摔一次,但怎么就碎了呢?
若是不主持公道,王夫人怕是不肯,若是公道,这是宝含着出生的,谁也赔不出一个啊?
黛被青鸢拉到怀里,掩面似在哭泣。
青鸢看屋里人等看着姑娘都眼神不善,略有气愤道:“你们不可以欺负姑娘!那一摔就碎了,想来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回头我们家赔你一车!”
润低声呵斥了声,“闭嘴。”
这个时候不吭声,让贾母决断是最好,能看出贾府人等的心思。
贾母正不知如何决断。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惊破屋里的尴尬氛围。
丫鬟道:“是林家带来的供奉三生大师来了!”
贾母一喜,“是那位高僧?快请进来。”
有解围的了!家里重视僧道,这位高僧便是自小度化黛之人,治好了女婿一家人的病,听贾敏来信说的甚为推崇,且看他如何说。
丫鬟们把王夫人扶起来,各人都安坐了。
只见门帘掀开,走近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和尚,黑瞋瞋的一双眼,藏了星光一般,穿着一身麻布淄衣,手上捏着一串佛珠,身无他物。
周身却有一种奇异的飘逸气质,让人不敢轻视的清冷出尘,细看后,便开始忽视了他的年纪,望着那双眼似穿过万古沧桑,走过岁月长河,让人莫名安宁下来。
屋里之人从质疑、窃语到安静。
似有钟声传来,在时间尽头,悠悠远远,这喧闹繁华的屋子变得静寂起来,有股子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道飘起,让人静心。
黛从青鸢怀里抬起头,看向青华,稍有诧异,他的模样未变,但是周身气质却十分不一样,仿若刚从佛光中慢慢走出的高僧,给人普度众生的安详。
他给贾母施礼,“小僧乃大荒山青埂峰下癞头和尚三生居士是也,见过各位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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