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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咄咄。
刀切在砧板上的声音，有节奏地回荡在厨房。
电饭煲“咕噜咕噜”地响，蒸腾的水汽和滚沸的米汤快把锅盖顶开了。
你“哎呀”一声，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忙说：“快快，帮我揭下电饭锅锅盖……”
离电饭锅不过一步之遥的聂藏弢，闻言顿了一秒，伸手，有些小心的，揭开了电饭锅。
你刚刚丢下菜刀，一手提溜着勺子，几个跨步赶到灶台前，吁了一口气，冲帮忙的人扬起一个笑：“谢啦。”
慢一秒汤粥就漫出了，清理起来会很糟心。
勺子在锅里搅了搅，防止结锅巴，再将剁得细碎的肉糜倒入其中，锅盖半掩，继续熬着粥。
走出厨房，洗菜池上摆着一盆还带着泥土的“蔬菜”。
对一切感到新奇的老古董，总算认出了一样：“这是……马齿苋？你们也在吃这等野菜？”
你眨了眨眼：“我们叫马兰苋，”一边清洗一边说，“就吃个新鲜，现在野菜稀罕着呢，比较养生嘛。”
养生不养生的，谁知道真假，反正不耽误你对各色美味的尝试。
请一群妇女整田埂，她们顺便采了不少野菜，还挺客气的，送了一些给你。
马齿苋不管是炒，抑或凉拌，味道透着酸，不一定吃得惯。
据说用以熬粥口感更佳，剁点肉末，好吃又营养。
你迫不及待就尝试了。
为迁就奶奶的饮食，晚上多煮粥，然而经过这么多天，你发现你最不爱吃的就是淡白无味的白粥了。
锅里的汤粥渐渐粘稠，米粒也似化开一般，便将切碎的马齿苋倒入，撒少许盐，焖一会儿就关火了。
这才继续炒菜。
“这青红是何物？”
取得你的应允后，聂藏弢也不在乎满屋的油烟味，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在厨房里踱着步、细细打量。
“青椒，老了就红了。”
你一边忙活，一边回。
“在做什么好吃的？”
是大伯娘，真够神出鬼没的，朝厨房走来，手里端着个什么，背着光，一时看不清。
“正要炒‘和气菜’。”
大伯娘笑了：“哟，还晓得炒‘和气菜’？”
不就青椒啊红椒，搭配香干和豆腐果，大白菜去叶子留梗，再来一些精肉，全部切丝，混在一起爆炒嘛。如果有笋子、黄花菜什么的，酌情可以加进去。
简单得很。
但，简单不代表就不好吃了。
“和气菜”，和气生财，可是喜宴和年夜菜的头一道菜，也常用于待客；
大火爆炒，热气腾腾“和气菜”一出锅，直接送餐桌，每人夹个一两筷子，美味又开胃！往往不到两分钟，就吃得个精光！还意犹未尽。
之前问聂藏弢想吃什么，对方也没假客气，表示想尝一尝本地特色。
你翻了翻冰箱，就想到炒份“和气菜”。
主要是……
谁叫你也爱吃呢？
看你做得像模像样的，大伯娘也就没多嘴了，转而道：“喏，才切的熏肉，你找个干净盘子，之前你二嫂从南方寄回来的，吃着跟我们家的腌肉完全不一样，让你朋友也尝尝鲜。”
显然，大伯娘担心你慢待了客人，这才送些好吃的。
你没推辞，有了熏肉，就不用再做别的菜了，肚子饿了，刚好可以早点上桌。
另一个锅里蒸着白条，你提前调了酱汁，直接倒入热腾腾的鱼汤。
白条是从蟹塘捞出来的，好家伙，一个个肥得要命，得有好几两重。
不得不怀疑，老路的毛蟹之所以没了影，是因为饲料都被塘里的杂鱼吃光了，饿死啦！
白条不算是特产，全国的大江大河里估计挺多的，胜在好吃嘛！
三个菜，不算多，却足够两人吃了。
——奶奶食量很小，喝一碗粥、吃一颗白煮蛋，基本就饱了。
别看“和气菜”食材简单，青、红、白、黄多种颜色混搭，卖相贼好看，一看就让人口吃生津；
蒸白条点缀着葱花绿和米椒的红，同样是赏心悦目；
再看大伯娘送的熏肉，一片一片切得极薄，稍稍摆盘，也漂亮得紧。
这是你第一次正式待客。
你目露期待：“尝尝怎么样？”
聂藏弢没故意表现得浮夸，尝了一口“和气菜”，又夹了一点鱼肉，慢条斯理地评价：“蒸鱼软嫩滑爽，‘和气菜’齿颊留香。”
“……好吃？”
“不输珍馐美味。”
哥们很上道！
你笑开了，这才迫不及待动手夹菜吃起来：不像聂藏弢一样满肚子形容词，满脑子只有“好吃”“好吃”“真好吃”！！
“要来点酒吗？”
给忘了，待客怎么能少得了好酒？只是你不习惯酒精的味。
聂藏弢微摇头：“身子不适，不宜饮酒。”
哦，对！
“那就喝粥吧，马齿苋煮粥我也是第一次尝试。”
唔……
酸味不明显，还是清淡，只是比白粥多了一股特别的清香。
好在，微微的咸，让人开胃。
你更喜欢里头的肉糜，些许颗粒感，嚼起来很香。
——往后晚餐就多了一样选择，比白粥确实好吃多了。
吃饱喝足，收拾碗筷。
聂藏弢表示要帮忙。
你假客气了一下，见他坚持，美滋滋将洗碗的光荣任务交出去了。
才当人没几天，陆陆续续学会了人的喜恶，首先就是洗碗，最讨厌的家务活没有之一！
现在有人愿意代劳，你可乐了，没半点不好意思。
不过你也没闲着。
老路瞎讲究，家里楼上楼下全贴了地板砖，好看是好看，打扫起来就不能含糊了。
像今天，来来往往的，多了几个人，地上就踩出了许多泥印子。
不得不认命的，拿吸尘器、笤帚、拖把，好几遍过后，地板砖才重新变得干净白亮。
然后跟昨天一样，一起看新闻，补完新闻联播，你跟聂藏弢一人拿一本书看着。
之前打扫卫生，发现老路的书房还像模像样整了个书架，摆着不少书。
随手抽几本，完全没人翻过的迹象。
你其实也不大爱看书，不过老路的“藏书”有几本是种植、养殖的，不光是水里的，还包括家畜家禽的饲养，水稻种植之类。
想做好新时代农民，少不了不断学习嘛。
你耐着性子，从《乌鳢的养殖技术》开始看起。
（乌鳢即黑鱼。）
令人惊奇的是，聂藏弢对历史政治好像没了兴趣，居然在看《棉花的种植管理》。
这哥们也想种田啦？
“请问贤弟可见过棉花？”
看书看走神的你，顿时来了精神：“见过啊，很常见的，我们这以前家家有种。”
突然想起对方的来历，“你们那不会没有吧？”
这里的棉花，历史上也是引进物种。
那么，那个“大旻”……
“闻所未闻。”
聂藏弢回。
“你床上睡的被子，”你跟他说明，“就是棉花做的。”
“竟是如此。”
“怎么了？”
聂藏弢微微摇头，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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