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点儿也不见外。
大伯娘说让你们吃甜汤，你就很自觉的，去厨房拿了碗勺，开水清洗消个毒，盛上满满的两大碗。
确实渴着呢，关键是……
一听说好吃的，又是甜品，就有点心痒痒。
碗里各放两块老冰糖。
说是“甜汤”，实则接近于“羹”，除了鸡头米，里头另有百合、莲子、红枣、银耳和小汤圆，飘浮着点点桂花。
闻着清香；
看起来也漂亮——
莲子、小汤圆，颗颗洁白圆润，看着就欢喜；
鸡头米“衣衫半.裸”，绛红的“外衣”崩碎，露出内里的雪白；
银耳晶莹剔透，是一种艺术的美感，点缀着两颗红枣，宁静又热闹，颇有些许意趣；
几片百合，伴着调羹随性浮动，带起三两颗小巧玲珑的桂花。
美得让人不忍心下嘴……
才怪！
你将盛好的一碗甜汤递给聂藏弢，便还没坐下，就迫不及待和了一大口。
绝！妙！
红枣甜，莲子“面”，银耳滑润清脆，小汤圆q弹十足，只是……
你些许纳闷：“鸡头米吃起来……挺一般的。”
有点硬，微微的糙，些许粉；
像三哥说的，还不如莲子好吃。
大伯娘耳朵尖，听到你的咕哝，扬声道：“这玩意儿就得吃新鲜的，以前你大爷没下酒菜，就去捞点虾子、剥几个鸡头，炒着吃……比这干的好吃多了。”
“路白”没吃过鸡头米，你没法根据大伯娘的解说，想象到底是什么口感。
“倒也不难吃。”
平平无奇罢了。
大伯娘“嗐”了一声：“这些年野生的都没见着了，要不是你们一个个说这玩意儿卖得贵，我都想不到有人专门养这东西……真就靠谱？”
你回：“郑技术员说绝对靠谱。”
“行叭。”
大伯娘没再质疑，“年轻人放胆子闯一闯也好，好歹是水里长的东西，眼睛能看得着……”
你“嗯嗯”着，一边将剩余的甜汤喝完。
抬头，看坐在对面的青年，吃相文雅、赏心悦目。
大伯娘笑：“哎呀，小聂这一看就是个斯文人……”
你赞同着点头，却“惹火上身”。
听女人好似嫌弃说着你：“再看看我们家小白，可不就是个‘草上飞’？”
是好奇，带着几分探究，“你们俩怎么交上朋友的？”
你可做不到“草上飞”。心里忍不住嘀咕。
聂藏弢放下调羹，笑着看了你一眼，语气温和：“贤……小路热心真诚，之前我生病，是他帮的忙。”
轻描淡写的叙说让人自然而然脑补一出“助人为乐”的故事。
“我就说，瞧着你俩也不像是一路人，”大伯娘没怀疑，语气感叹，“可真是缘分哪！”
聂藏弢微微颔首：“确实是缘分。”
“小聂你家哪的？多大啦？是在上学啊还是工了？有没有对象啊？”
大伯娘语气一转，便是一连串灵魂发问；
“三姑六婆”嘛，就是爱打听，她也不能免俗。
聂藏弢面不改色——
“家住京……首都。
“虚岁29。
“不读书了，在家里帮忙。
“还没成……成家。”
大伯娘惊诧：“都二十九了？看不出来啊，这么大没个对象，家里不着急吗？”
聂藏弢不见丝毫的厌烦，回：“家里没谁会催我的婚事。”
“那你家挺开明啊，”大伯娘没多想，眼睛落在你身上，当即轻斥，“你还偷笑，有啥好笑的？人小聂一看就条件好，不愁找不到对象，你再看看你，啊？”
你无辜看向对方，不明白对方在恼火什么。
“就在上个星期啊，那个姓周的姑娘加你微信，你怎么跟人家说话的？”
你不解：“我没说什么啊。”
微信突然有个好友申请，对方表明自己是某某村的某某某，你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对方是谁，只以为是“路白”以前的同学，不熟悉，所以给忘了。
大伯娘“呸”的一声：“人家一小姑娘，多真诚，你不开腔，她主动给你发照片，你都说啥了？”
你老实回：“我没说啥，就是看照片ps的技术太差，头p变形了，嘴巴也歪，脖子跟脸是两个色……我有主动提出帮忙重新p一下。”
结果对方骂了一声“煞笔”，随即拉黑了你。
大伯娘翻了个大白眼：“你说你啊……你小学班主任说得对，脑袋就是花岗岩做的！人家中间人跟我说，小姑娘给气哭了，以后啊，有人再跟我说，给你介绍对象，这种得罪人的事，我绝对不敢再答应了。”
“……啊？”
你后知后觉：“介绍对象？”
大概你的诧异太明显了，大伯娘狐疑道：“你该不会到现在才知道，人家介绍那姑娘，是给你相看对象的？”
你摇摇头。
大伯娘默了，一副无语的样子。
聂藏弢在一旁轻轻笑开。
你闻声看向他，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就笑了。
大伯娘也回过神，有点“咬牙切齿”，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真就是个夯货！”
“夯货”……是指你吗？
可你不懂是什么意思。
好歹，学会了几分看人眼色，没直接问出声。
直觉气氛不太对，下意识转移话题：“对了大娘，我打算在田埂上种些黄豆芝麻……怎么样您觉得？”
“那么多田埂加一起，估摸着不少于六七亩地了，”大伯娘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光种黄豆芝麻怎么够？绿豆红豆肯定要搞一些，夏天炖汤煮粥的，省得再花钱买。”
“再种点花脸豆，够年底包粽子就行。”
跟许多地方的风俗不一样，在白鹭圩，除了办喜事外，一般都是在年前包粽子。包的也不是“甜咸党”争吵的甜粽或咸粽，而是碱水粽子，白糯米里和入花脸豆，什么红枣咸肉的一律不加。
你一边听，一边拿出手机，在便签里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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