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蹲身去拉他的手,小道士吓得退后了一步,登时拔出剑来。
他嗓音稚嫩,说话一板一眼:“你为何在此?”
他别过眼去,从耳尖开始渗出透亮的薄红来。
沈宁意没想到他认识自己。她笑起来,拉住他的手不放。
“你是谢扶涯吗?”
小道士硬着脖子点头,模样十分别扭。
沈宁意笑眯眯地把他的剑推开:“怎么能一看到喜欢的人就拔剑呢?”
小道士耳朵红透了,带着脖颈也发起热来,他呐呐张口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只扭着脸不敢看过来。
小一些的谢扶涯倒是藏不住什么情绪,沈宁意心下觉得好玩,正想伸手默默他的小脑袋,却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响动。
漫天的乌鸦振翅而来飞过头顶,沈宁意听到一阵啼哭,周围场景瞬息之间便变了,身旁的小道士也消失不见了。
远处的小屋里人来人往,沈宁意看到一个孩子满身血污地被抱了出来,所有人都是欢欣的,小小的孩子躺在襁褓之中,他不哭不笑,静静的,眉心一点红像一滴血渍,尚且无人注意到。
下一刻这个孩子便长大了,他的父亲在山间摔下,母亲抱着他在床前哭号着,四下的邻里不停叹气劝慰,直到这个三岁孩子吐出平生第一个音节。
“死。”
终于有人将他眉心的红点与诅咒连结起来,他的生父在他说话后便当场气绝,他成了天煞的孤星,在村中人口中不久后死去的母亲也是他克死的。
他们厌恶他,更惧怕他,他们举起火把,要将这个年仅六岁的孩子烧死,直到几位修士的降临,他们带走了他。
出生至此,他从未笑过。
沈宁意听到那几个修士私语,说他天生无情,是最好的容器。
不过几年,他便登上太上门弟子首位,沈宁意亲眼看着他学会像常人一样假装,假装自己有情绪。
她看见他和师妹无意间听见其他弟子们对他的嫉恨时他的毫无波动,看见第一次下山历练时最亲密的同门死在身侧,他的毫无动容。
直到他再次有人为他牺牲,那位师妹质问他:“你到底有没有心?”
沈宁意才终于看到他面上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来。
四周安静下来,沈宁意默默走到他身旁坐下。
她一时也有些好奇,这一世的贺汀为何会如此绝情。
她问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却看到谢扶涯习惯地从额心那红点处抽出一根淡红的细小丝线来,在指尖碾碎,他说:“情丝一生出来,我便会将它碾碎。”
“太上无情道,不是理应如此吗?”
沈宁意一下明白了谢扶涯为何生来无情,是贺汀在进入轮回盘之前将自己的情丝拔了出来。
这样便他便能不与旁人产生更多羁绊,最终安心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可情丝这种东西,就像水藻一样,拔出了还会在生,当谢扶涯开始修炼太上无情道时,他便知晓了这些,所以他不断拔出碾碎,心中只余大道。
拔出情丝的他很虚弱,苍白着脸扶靠在石桌旁。
沈宁意好奇贺汀的情丝他藏到了哪里,更好奇如今的谢扶涯如何能对她动情。
她佯装恼怒:“那师兄怎么不把属于我的情丝也碾碎了?”
谢扶涯轻轻笑了一声:“把手给我。”
沈宁意乖乖递出手去,任由他将自己的指尖覆在他的眉心。
脑中一亮,一瞬之间她看到漫山遍野的情丝在风中微微荡漾着。
谢扶涯把她的手拿下来:“太多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每次他烧掉一下,又很快长出来。这些由她而生的情丝就像她本人一样,又坚韧又难缠,他索性任由它们滋长,任由万千的情愫像压不住的潮水一样将他整个人淹没。
沈宁意忍不住笑起来,五指狡猾地钻进他的指缝里,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们成亲吧。”
谢扶涯一愣,下一刻两人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小屋,那是她曾经与贺汀的住所。
那棵巨大的树上结了累累的果子,挂上了无数鲜红的绸缎。
谢扶涯一垂眼,看见自己已经穿上了一身喜服。
沈宁意已经不在身旁,整个屋子都挂满了红绸喜布,门户大开着,里面却没有人。
谢扶涯不知怎的,心跳忽然快起来,脚步即轻快又无措,他走进屋内,
却并没有看到那个身影,直到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响,他才抬头看去。
她正坐在树干上,手中一枚铜铃被她摇的哗啦地响,裙裾花一般的散开,喜服上环佩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她趴在饱满肥硕的花果之中,被红衣衬得面如桃花。
她笑着:“是不是等我很久,望眼欲穿?”
谢扶涯在树下对着她张开双臂,爽朗地笑起来:“我接着你。”
她一团花火似的扑进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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