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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车场旁二十四小时营业酒吧里，灯只开了一半，酒吧音乐舒缓，舞池里站着稀疏几对男女，贴着身体缓缓舞动。在这处处暧昧的气氛里，tina点了两杯龙舌兰，翦幼竹今天兴致不高，没有接她递过来的酒，只要了一杯温水。
tina见服务生端上来的那杯还冒着些热气的水，有些错愕，“翦小姐在赛道上飒爽英姿，没想到居然会喝温水。”
“大冬天的，对自己好一点总没错。”
“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tina抿了口酒，辛辣的酒液入喉，她不急着一口咽下去，而是一点一点，享受着烈酒如刀般割过喉咙的感受。她看了翦幼竹一眼，见对方对她所说的话没有半点兴趣，tina自己反倒抓心挠肝起来。
“你怎么不问问我，究竟哪里不一样？”
翦幼竹轻轻吹了口装在高脚杯里的温水，把白开水喝出了酒的感觉，“我为什么要知道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
“我是默总前女友。”
“所以呢？”扬起高脚杯喝了一口，杯子因为长年倒酒已经浸润了酒味，开水里都有了酒味，寡淡无味，喝得人不上不下的，她把杯子放回桌上，“你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是迟小默的前女友？可是我知道啊。”
“迟、小、默。”tina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他允许你这样叫他。”
见翦幼竹起身要走，她急急出口道：“你当他是真的喜欢你吗？迟默找你只是为了对抗家里，他对你不会是真心的！”翦幼竹果然停住了脚步，tina松了口气，“翦小姐，默总可以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接触你，你就不怕他会像对我一样对你。”
“所以你就找了一个和他有些像的人？”翦幼竹说道：“替身文学，我都懂的。不过我和迟默怎么样是我和他之间的事，tina小姐如果真是好言相劝，何必要这样咄咄逼人。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从来就不存在迟默和你在一起就接触我的事情，你无凭无据，不仅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他。”
夜已深，翦幼竹没回锦南别苑，骑着雅马哈在夜间的城市道路上穿梭。南城作为国内顶级大都市，夜里也少不了热闹，城市各个角落的酒吧都还开着，cbd的写字楼亮着一半灯，路边的夜摊都开着，阵阵香味飘散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翦幼竹感受着耳畔的风声，心里却全是tina刚刚说的话。
她早就猜到迟默谈恋爱只是为了对抗家里，tina的话更是印证了这一点，只是有一点她从前没想过，迟默从前的花心浪子形象也只是他自己刻意营造出来的。
那迟默现在对她，是真心吗？如果迟默知道了她的过去，会怎么样。
心里纠结得很，翦幼竹只当是自己舍不得迟默那张脸，想了半天想不出一个解决办法，只能把心事全部都寄托在夜风里。
开了半夜的车，翦幼竹回江天庄园随便将就了几个小时，第二天中午醒来时头脑昏沉，翦幼竹摁着太阳穴，觉得自己现在不如高中时候能熬，那时候一夜不睡，第二天照样能上课考试，现在熬到凌晨三点，却怎么都睡不够。
博物院那边是去不了了，去了也没办法专心做事，她干脆把下周的休息调休到这天，又躺回去打算睡个回笼觉。谁知躺了半个小时也没睡着，拨了拨头发起床洗漱。不知道要去哪儿，她给自己做了顿酸奶燕麦，端着去书房开电脑写毕业论文。
她这次的毕业论文在范娆指导下，写的就是西北墓葬的书画作品修复研究，这篇论文能够借鉴的文献少之又少，翦幼竹写了三个多小时也只草草写了第一部分的前两个小点，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坐到僵硬的关节，忽的听见楼底的开门声。
能来这里的都是翦家人，赵奚希以为又是那对不让人省心的祖孙，没想到抱着泡酸奶的玻璃碗下去，见到的居然是翦博宇。
“你又来南城做什么？”
“南城是翦家生意做得第二大的城市，这里还是我的家，柚子，你这么说可就伤哥哥的心了。”翦博宇将钥匙放在玄关，抬手指了指她。
翦博宇这次是代表翦家来南城参加捐赠仪式，顺便还有一些工作要在这儿处理，翦幼竹倒了杯温水悠悠说道，自己要去做助理主持。
“主持？那看来我有必要和爸讲一下，这样他说不定就愿意来一趟南城。”
“算了吧，就是站在旁边当个陪衬的，不过你可以看看主持人，瑶瑶的主持功力是不错的。”
翦博宇眼珠转动，“艾初瑶，就是那个高中和你最要好的小丫头。”
翦幼竹“嗯”了声，“人家现在是南城电视台的主持人，我这次就是和她搭档一起主持。”
翦博宇的言语之中明显多了一丝兴趣，顺便给翦幼竹带来一个消息，迟老爷子已经和翦明远联系上，不日将会拜访江城。
翦幼竹：“迟老爷子已经和大伯联系上了？”
翦幼竹在此刻深刻体会到了迟默的顾虑，她本来就想找个脸好看的男朋友过把瘾，但要是两家长辈都为此惊动，事情过了明面，想要断就难了。
“不然你以为在金融圈浸润几十年的迟仲明，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买一幅古画捐赠给博物院，还特地给我爸递了请柬，邀请他一起来南城参加捐赠仪式。”翦博宇走出玄关，把身上的大衣、西装都脱了挂在衣架上，去厨房想倒杯水喝，摇晃了下发现水壶已经被翦幼竹倒了个空，只能认命地去饮水机那儿再倒了水烧，“要不是这次我爸生病，他就和我一起来了。”
“大伯生病了？怎么没人告诉我呢？”
“作息不规律导致的老毛病了，你也知道老翦同志改不了熬夜的臭毛病，长此下来就有些不舒服，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妈一直在照看着，没什么事。”
话虽如此，但翦幼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抽个时间回一趟江城。
“对了，还有件事要和你说。”翦博宇卷起袖口，在厨房各个柜子里寻找着能够用来充饥的东西，最后只找到翦幼竹中午刚吃过的一包燕麦，连酸奶都没有了，他放弃了找东西充饥的念头，撑着厨房流里台，“小叔要回来了，小婶婶应该也会在差不多的时候回来。”
翦博宇口中的小叔小婶，自然就是翦幼竹的父母，“真是百年难见，什么风把他俩吹到一起了？”
“翦氏集团的藏品展览会和集团成立三十周年庆一起举办，到时候会来很多人，包括迟家，也就是说，你和迟默的关系最多走到那一步，就会在南城和江城彻底流传开来。所以——”翦博宇拖长音调，扯了扯领带去打量小姑娘的神情，“幼竹，和哥哥透个底，你到底是怎么个打算？老翦同志好说，他一直像疼亲女儿一样疼你，有时候我都得靠边站，但据我对迟老爷子的了解，他可不会善罢甘休。”
翦幼竹扣着碗底的一个小裂痕，指尖被划开一个小口子都没知觉，还是翦明远透过透明玻璃碗看到她指尖冒出了血珠，把他手里的碗拿走，放到水龙头底下冲洗干净。
翦幼竹叹了口气，本就精神不好的她现在看起来更是没精打采，“再给我点时间吧，我会想办法处理好的。”
*
迟默在下午的时候回到南城，刚下飞机关闭手机飞行模式，迟默就给翦幼竹打了个电话，电话能打通，但一直没有接听，迟默以为翦幼竹在忙，就给她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南城。
宾利车上，迟默腿上放着一台深空灰的苹果电脑看最新一个项目的剧本，他的注意力并不集中，总是会分神到手机上。
从机场回锦南别苑的一个多小时里，手机屏幕一共亮了十三次，没有一次是翦幼竹回复的消息，迟默的狐狸眼里泛起不悦。
这个小没良心的，亏他在北城加紧处理工作回来见她，结果她倒好，电话不接，一个多小时过去连消息都没有一个。
迟默捏住手机一角，转动着手机，问：“有什么办法能快速知道一个人在做什么？”
袁渚：“默总是想翦小姐了吧。”
迟默舔了下齿关，语气里带这些不明言说的威胁意味，“快说。”
袁渚轻咳了两声，“默总不如用微信步数看看，如果步数在三百步以下，那基本就是呆在一个地方没动。”
迟默从来没用过这种无聊的东西，他不喜欢被人窥探隐私，哪怕是步数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但他有抵不住心痒难耐，关注了微信步数去去翻翦幼竹，几百个联系人，他翻得手都酸了，才在最底下找到她，然后，狐狸眼里就显现出了一种不可思议。
“如果步数过少，是不是可以解释这玩意儿不准？”
袁渚看了眼后视镜，“有多少？”
“八步。”
“……”
袁渚一本正经：“那不是不准，是还没醒。”
迟默风尘仆仆，回家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洗去一身疲惫后，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今天是周末，宋星恒这个小屁孩又跑哪儿浪了迟默不想过问，他第一时间去客卧看了眼，房间里还是很空旷，零零散散放了几样东西，但能明显看出这是翦幼竹的东西，被子整齐地被掀开一半，卧室里也没有她的身影，迟默看了眼微信步数，还是八步。
“果然不准。”他反手删除了这个小程序，接了个电话，和那边说了几句后，拿上外套出门。
天色渐渐暗下来，宁江畔高楼的霓虹灯都已经打开，夜幕笼罩着城市的繁华，白天的繁忙在夜晚降临的这一刻切换成纸醉金迷。
mix酒吧里灯影摇晃，有人借着江承允的名义约迟默出来，结果他到的时候，却只有平时玩得不算相熟的几个人。
他面色不悦，千里迢迢风尘仆仆赶回来，可不是为了和这帮人在这儿消磨时光的。
对于贴上来套近乎的人，迟默压根就不想多理会，做了片刻便要走，约他的人是个富二代，放话出去自己和迟默很熟，好不容易把人约到，怎么甘心就这样放走。
急中生智道：“听说默总有个女朋友，怎么不带出来一起玩？”
迟默淡淡瞥了他一眼，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悦：“她胆子小，怕生。”
“懂的懂的。”
另一个女生在这时候插了句，“我刚好喊了个朋友过来，默总不如赏脸留下来，就当多交个朋友。”她还补了句，“是个大美女，比起默总公司里的那些都毫不逊色。”
富二代立马接话，“你说的是柚子？赶紧叫她过来。”
捞了外套正准备走的迟默突然眉心一跳，脑海中电光火石，跳出无数人叫某人“柚子”的情形。
楼底一阵嗡鸣，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句：“来了吧，那是不是柚子的雅马哈。”
“肯定是，全南城哪个女的能把雅马哈开这么溜。”
迟默眉头深深拧紧，顺着众人的目光往窗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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