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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疲惫感袭来，灵魂像是被冰冷的海水包裹，无边无际的梦境又一次降临，那种虚幻缥缈的状态让他分不清现实与幻境，甚至，他有的时候会渴望留在这梦境里。
“小子，老爹没说谎吧！”满脸胡茬的父亲叉腰大笑，“就说在你生日前肯定会赶回来的！”
“礼物。”男孩把肉乎乎的小手伸过去。
父亲的脸上流露出一瞬尴尬，慌慌张张地在背包里翻找起来，“有、有！肯定有！别急，让我看看……唉，找到了！”
实验器皿的特殊液体中，一只类似于水母的透明生物静悄悄地飘荡着。
“生日快乐儿子！”父亲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狠狠揉了几把。
“……这该不会是你在污染海域里随便捞的吧？”
四岁男孩的嗓音还带着些许的稚嫩，但不同于同龄人的是，他的情绪总是冷冰冰的，谈不上朝气，反而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孤傲。
“怎么、怎么可能！这是老爹给你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父亲满脸写着心虚，赶紧岔开话题，“呃……要不你给它取个名字？”
母亲在一旁道：“你们俩别闹了，阿淼，快过来吹蜡烛。”
那声音温柔强大，让人安心。
沈江淼猛地转过头，女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餐坐上的烛光越来越遥远，他想靠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触碰到女人的面颊。
“阿淼，你应该试着交一些朋友，老是孤零零的怎么好？”
母亲的话里满带着忧愁，“你很厉害，但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别对你的队员那么苛刻。”
“阿淼，妈妈真的很担心你。”
“万一哪天我们死了，你一个人，还有谁来替我们爱你呢？”
很近了，他甚至能感觉到母亲身上的温度，可当他想要将其抓住的时候，画面突然碎裂，指尖骤然被冷风冻地僵硬。
寒风凛冽，四周的冰川开始震荡，他尝试站稳，却看见胸口处黎明小队的徽章。
“队长，队长救我！”
尖锐的求救声一下子灌入耳朵，他下意识看过去，那些曾经的队友，此刻被冰雪覆盖，身体被急速下降的温度冻地脆弱易碎。
面前是一片尸山血海，求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冰川碎石砸下，血溅了他满身，他僵在原地，靴子像是被冻在了冰面上。
“你不是自诩无所不能的吗！为什么不救我们！为什么救不了我们！我们是跟着你才来的！”
“沈江淼！没人会相信你了！你根本就没有朋友！”
队友们被一点点地吞没，冰川化为了一场炼狱。
噩梦般的回忆再一次涌入脑海，沈江淼抱头哀嚎，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
“沈队。”顾寻逸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他，“还是，我应该叫你哥？”
“事实证明你并不是自己口中的那般强大，又何必夸下海口说要拯救临渊城，拯救人类，拯救，我呢？”
“所有人都仰望你，可事实上，他们怕你、恐惧你、远离你，没有一个人真的爱你。”
顾寻逸高举利刃，“忘了告诉你，哥，我从来没爱过你。”
刀刃刺破心脏的那抹剧痛贯穿了神经，沈江淼猛地惊醒过来，瞳孔涣散，来不及聚焦，只感觉到双手沾满了黏腻的液体，仿佛是血，是自己的血，是队友的血。
“哥哥。”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
沈江淼猛地站起身，呼吸急促，神色惊恐。
“我承认我是饿得久了一点，可你也别掀我饭碗啊！我不吃了还不行吗！”那个声音委屈道。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真实，头顶的日光灯温暖炙热。
面前是一张很长的木质餐桌，桌面上摆着许多已经空掉的餐盘，餐盘里剩下几根颜色不正常的鸡骨头，他低头一看，一根还没啃完的鸡腿躺在地上，腿骨上长着八只脚。
带着污染腐臭的味道。
“……”
“拂鸢你他妈想死，呕……”沈江淼抱住马桶狂吐，胃里却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随着胃部剧烈痉挛，让他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头晕目眩。
拂鸢蹲在他身旁，手抬起来刚想拍拍他的背，却被沈江淼瞪了回去。
“老子说什么！老子说过什么！不要用我的身体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脑子里想到那只奇形怪状的鸡，腐臭的味道仿佛再次钻入鼻腔，他又抱住马桶开始一通乱吐。
拂鸢叹了口气，双手抱住膝盖，漂亮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落，小声嘀咕道：“我也不想的嘛……”
天性是无法避免的一种东西，就像污染兽会控制不住地捕杀人类，拂鸢的兴趣则是吞噬，他热爱吞噬一切生物，最喜欢的是污染兽，那种恶心的东西在他眼里是无法说不的美食。
沈江淼一度无法接受这一点。
但眼下，他还要依靠拂鸢的力量，而拂鸢的力量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着，只能靠吞噬来逐渐恢复。
好在是拂鸢还没那么疯狂，只是吃了只被污染异化的鸡，没当着他的面吃更为恶心的东西，还算是没那么过分。
既然选择了合作，是不是应该接受这种早早标定好价格的代价？
想到这一点，沈江淼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不讲道理了，毕竟之前拂鸢一直被自己压制着，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食，说不饿是不可能的。
“拂鸢，我……”
他刚想安慰。
拂鸢更小声地抱怨道：“就知道你这么小气刻薄，我吃快一点就好了。”
沈江淼满脸写着无语，“请问你能去死一死吗？”
卫生间的门被砰砰敲响，外面闹哄哄吵成一片。
沈江淼提高了警觉，看向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
“老沈你拉屎拉完了没！快出来喝酒了！靠，你他妈别拽我啊！”
门外响起陌生的声音，几个人嘻嘻哈哈地似乎走远了一些。
“怎么回事？”沈江淼揉了揉眉心。
这回睡得太久了，看来把拂鸢放出来也不是件好事，他感觉浑身都疼得要命，仿佛骨头经过了无数次地断裂重生，每动一下都在咔咔作响。
他走出卫生间，几个穿着夹克的青年正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其中一个扭过头冲他喊：“老沈，你搞快一点行不行！”
不认识。
这里是哪？
“你睡着之后我们遇到了沙漠龙卷风，车子差点被流沙卷走，幸好野狼的人就在附近，帮我们把车子拖回了营地。”拂鸢懒洋洋道。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指尖轻轻擦过唇角，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野狼的首领外出了，是他儿子接待的我们，就刚才那个，叫乔伊。”
沈江淼没有立刻跟上去，他倚在门框边向外打量。
废土上到处都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建筑，兽系异能者自从不被普罗大众接受以后，他们的祖辈就迁徙来了这里。以旧时代的废弃建筑为主体，他们依靠车和帐篷在废土搭建营地。
废土里有很多类似于野狼这样的家族部落，不过绝大部分都人口稀少，管辖的领地也不大，他们像是散落在废土上的星星，各自求存。
野狼是废土当中还算不错的家庭部落，他们的人口壮大，异能强悍，拥有数量不少的车和武器。在废土，车是非常重要的，这决定了家族可以管辖的地盘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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