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风阁虽说是客栈,却歌舞升平。在大厅正中央有一座莲花台,几名长相艳丽的舞姬正随歌起舞,一个个腰细腿长,舞姿曼妙,萧辞雪有点看痴了,进门时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跤,差点摔倒。
时恒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这里虽说叫暗风阁,却不是咱们说的那个暗风阁。”时恒对萧辞雪解释道,“这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客栈,给那些有钱的江湖侠客歇脚用的。咱们要找的人还在里面。”
赏心悦目的美人,确实会令人心旷神怡。有那么一瞬间萧辞雪都忘记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了。她偷偷指了指那莲花台,对时恒耳语:“怪不得你喜欢逛花楼!”
时恒赶紧将她手指头按了回去,“我可不喜欢!别胡说!”
萧辞雪也不计较,嘴角一直挂着一抹笑。时恒忽然顿住脚步,左右打量着她,“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啊?”萧辞雪疑惑。
时恒道:“很久不笑了。”
“是吗?”萧辞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这段时间,她并不曾注意过自己的喜怒哀乐,或者说,她不觉得自己的喜怒哀乐有多重要。
呆愣片刻,莲花台上已经换了艺伶,是一位轻纱遮面的年轻男子。男子席地而坐,面前摆放着一台七弦琴。
那琴通体漆黑,像是檀木所造。琴身上镌刻着一只不知是何的怪兽。
男子手指修长,随意按下一根琴弦,悠悠乐声便如风般扩散开来,男子手指在琴弦上拨动自如,琴声泠泠,犹如流水。
琴声悦耳,连萧辞雪这种外行人都听得如痴如醉。
“这是谁?”萧辞雪问时恒。
时恒瞟了一眼莲花台上那男子,心里莫名很不舒服。萧辞雪还没对哪个男子这般感兴趣过,便闷闷不乐道:“他比我好看?”
萧辞雪匪夷所思地看着时恒,“你有病啊,这个时候还计较这些?”她指了指台上男子,“你看他,虽说在弹琴,眼睛却时不时瞄着门口的位置,好像在等人,而且你仔细瞧,他腰间缠着的……”
时恒听着萧辞雪的话,抬眼望过去,只见那男子腰侧有细长金属物件若隐若现,像是腰间的带扣,再看一眼又觉得不是很像。
“他可能也是位杀手?”萧辞雪推测道。
时恒忖度了一会儿,半开玩笑道:“不无可能。你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暗风阁的杀手。怕不怕?”
萧辞雪神色并无惧意,而是默默打量着这座顶级奢华的客栈。这客栈看着只有三层,却异常宽阔,中间那座莲花台都有普通两个屋子大。围着莲花台一圈是一条半丈宽的曲行甬道,甬道两旁占满了看热闹的人。
那些人同他们两个一样,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就在萧辞雪四处张望之际,一位小二模样的人上前迎道:“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买命。”时恒道。
小二了然一笑,伸出了手。
时恒从袖口摸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小二接过后看了两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位随我来。”
小二在前面带路,三转两转就到了一处幽静之地,那是一处凉亭,凉亭位于湖心中央,亭中灯光幽暗,那里坐着一人,立着一人。两人也戴着面具,并且立着的那人隐于阴影中,让人无法辨别他的身形模样。
“要买何人之命?”坐着的那名女子手持狼毫,桌上摆着一张空白宣纸。
时恒看了看萧辞雪,萧辞雪平静道:“云策。”
“云——”女子重复了一个字后,动作不由一顿,本能向后侧的阴影处望去。隐于阴影处的那人听到自己名字后饶有趣味地笑出了声,本抱胸倚在柱前的他偏头看向了萧辞雪。
萧辞雪虽说戴了面具,换了衣裳,可身形声音都没经过伪装,若是没打过交道的人或不相熟的人肯定不知她是谁,但云策身为杀手,眼力非常毒,几乎一眼就确定这来人就是他曾两次都没杀成功的萧辞雪。
“云策……”坐着的女子轻轻放下笔,“这一单恐怕……”
云策迈步向前,单手把面具一摘往桌上一扔,勾着唇角对萧辞雪道:“想杀云策这世上就只有一种方式。”
萧辞雪冷冷地盯着他,“什么?”
云策又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道:“功夫在他之上。”
萧辞雪咬着牙,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先前那小二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道:“不好了!不好了!绾姿姑娘被劫持了!”
听了这话,时恒与云策同时回过了头。但很快时恒便轻咳一声,拉着萧辞雪就往外走。云策则是持剑往前厅赶去。
绾姿姑娘……想必是暗风阁中分量很重的人。
萧辞雪心道。
“这里太乱,我们从侧门走。”时恒带着萧辞雪直接从最西面的一个小门回到了鬼市大街上。
从他们的方向望过去,一丈远的客栈门前,人们正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杀人啦!杀人啦!”嘶喊声穿透整条大街。时恒立在路旁,神色晦暗不明地望着那里的骚动。
是他!
彼时在莲花台上弹琴的那名男子手持软剑,剑身抵在他身前那名女子的脖颈之间,那女子在这间客栈应是什么重要人物,因她的安危,客栈中人包括云策都没敢上前。
混乱中,那女子镇定自若,任由男子挟持着自己。
“都退下!”女子轻声喊了一句,却并不知道在对谁说。
客栈中鱼龙混杂,暗风阁的人隐于其中,即便这种情况都没有人暴露出身份,包括云策。这里人群拥挤,萧辞雪看了很久都没寻到云策的影子。
“时恒……”萧辞雪碰了碰时恒的胳膊,“绾姿是谁?”
时恒看着男子消失的方向,慢慢垂眸笑了笑,“我怎会知道?这次来不就是探查这些东西的吗?”
萧辞雪蹙了蹙眉,回忆这段仓促到不能再仓促的行程,竟不知此行有了哪些收获。唯一知道的就是云策这个人,有钱也杀不死。还有暗风阁中还有一位叫绾姿的姑娘,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不过也对,这么明目张胆迎接宾客的地方,即便有秘密也不会让他们这些人知晓啊!
萧辞雪不由叹了叹气。
“不用叹气。”时恒安慰道,“事情哪有一帆风顺的,我们就当来散散心,多好啊!”
萧辞雪也没有过多纠结,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
客栈门前那阵骚动渐渐停歇,鬼市又重新恢复往常的秩序。萧辞雪与时恒两人走着,没成想起先向他们推荐神药的那人又来了。
“哎,公子,刚刚看你在暗风阁可是拿出银票来了呀,怎么会说没钱呢?我这药啊真的是神品,您不试试?”
时恒故作为难地一揽萧辞雪,“娘子不愿我也没办法。”
“小娘子,你——”他刚一开口就被萧辞雪打断了话音。
“你说这要是从毒圣那里得来的?”萧辞雪问道。
“半点不假!”那瘦小老头信誓旦旦道。
萧辞雪心思微转,又问:“他真有那么神奇,除了药,他是否会治病?”
瘦小老头笑了,“瞧您说的,药毒不分家啊,那毒圣惯喜欢研究疑难杂症,不过咱们一般人就别想找人家治病了,能倒手点药已经是荣幸了。”他将手中瓷瓶往两人面前一扫,“买点回去试试?保准你们还得来找我。”
“谢谢。”萧辞雪颔首道谢后,拉起时恒就走。
“做什么?”时恒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不过萧辞雪主动拉他的手了。
面具下时恒地嘴角抑制不住笑意,直直地蔓延到了眼角眉梢。虽是夏日,可萧辞雪指尖微凉,时恒不动声色地将掌心贴上去,任由萧辞雪带着他直到出了鬼市。
鬼市入口处,萧辞雪松开了手。她放手放得干脆利索,时恒掌心还能感觉到轻微的凉意。
他攥了攥手指,又将胳膊背了过去,才想起问萧辞雪一句:“不想再看看别的?刚来就走,岂不可惜?”
萧辞雪正色道:“当初在边境上,你突犯心疾,那时你说你在西孟有位朋友,也许能治此病——你那朋友是谁?”
“他啊……”时恒琢磨了片刻,“他……又不在西孟了。”
“那他医术可比得过毒圣?”萧辞雪问。
时恒看着萧辞雪,心中明白了她的主意。她是想让毒圣来解自己所患的心疾。不巧的是,他口中的这位朋友正是花随,更不巧的是,因青篱的缘故,他更是将这无甚交情的朋友得罪死了。
花随记仇,应是不会轻易救自己的。而且花随救人有个规矩,就是救人的同时,这个人必须要向自己提供另一个人做药人。而这个药人不是谁都能当的,他会亲自选择一个值得研究的对象。
时恒看着萧辞雪期待的眼神,苦笑了一下。
“李太医这药……其实还不错。”他故作轻松,“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先不纠结这个。”
“什么事还能比治病更重要?”萧辞雪追问。
时恒神秘兮兮道:“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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