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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恶魔和瞬移异能力者同归于尽。
虽然这样虔诚地期盼着，白濑还是按捺住了心底的不情愿，拨开隐蔽处的碎石，露出埋藏在其下的包裹来，灰色的布包裹乍一看几乎与碎石地融为一体。他解开包裹上的布结，里面是两把匕首和一管没有标签的膏体。
匕首的刃锋在开始搜索瞬移异能力者的位置时就有在打磨了，昨晚又仔细地抛光了一下，其实是没必要的工作，不过白濑为了放松还是做了，而匕首旁没有标签的膏体则是老鼠药，是白濑花了大价钱购入的，他拿了老鼠做实验，一小抹药膏毒死老鼠只需要不到一分钟，虽然没抓到合适的敌人，没能让他看到它用在人身上的效果，白濑对它依旧满意。
用于杀人已经很足够了。异能者也是人类，受伤会流血，饥饿会昏迷，中毒自然也会死掉。白濑戴上手套，小心地拧开盖子，挤了大块透明的膏体在刀刃上，抹匀后换另一面，如此到两把刀都抹上药，哪管老鼠药已经用去了大半。
白濑仔细地拧上盖子，把老鼠药放回包裹里，重新压上碎石遮掩。
伊佐纳一全程只在旁边无言地看着，即不出声询问，也没上前帮忙，就像在独自坐在角落发呆的每一时每一刻那样，他似乎看得很仔细，又好像什么都没在看，直至白濑捏着刀尖递给他其中一把匕首，他顺从地接下，依旧什么都没问。
白濑主动解释：“我抹在上面的是老鼠药，你拿着防身，”平心而论，白濑是不想给伊佐纳一武器、也不觉得伊佐纳一需要武器的，不过为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给了，“到时候......咳，你要是异能力发动失败或者出了别的什么意外，就拿这个宰了他吧。”顺便鼓励对方拿命去拖时间。
伊佐纳一不带什么情绪地回应：“哦。”
这么多话已经逼近白濑能忍受的极限了，哪怕是持刀的现在，畏惧依旧死死攀着他的脊背，他忍耐着，最后交代了一句：“不管出现多少人，除了中也，全部杀掉就对了。”
在没有照片的情况下，靠口头描述异能力者外貌，说的无非是服饰、发型什么的，而这些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改变的，白濑自认为没有那么强的描述能力，也摸不准伊佐纳一的理解力是好是坏——伊佐纳是个脸盲也不一定，毕竟这么久了也只见他认识柚杏和中也。
所以干脆不要区分，全部杀掉就是了。倘若要说白濑有什么出彩的，那必然是他的卑鄙，既然如此，没有理由不贯彻到底。
......等等，这家伙真的认得出中也吗？
白濑刚放松了些许的神经又紧绷起来：“你认得中也的吧？中原中也，异能力是重力，橘红色头发，蓝色眼睛，看起来很拽的男孩，”他比划了一下，“身高就是——头顶到我鼻子这里，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倒也不必拿我当傻子，伊佐纳一想，他说：“知道。”
白濑松了口气，他抹了把脸，擦掉额上的冷汗，又强调了一遍：“除了中也，出现在这儿的人全部杀了。”
伊佐纳一眨眼，低哑的声音自然还是答应：“......好。”
白濑便撤到了稍远的地方，借残余在地基上的墙体挡住自己。这个蹲守的地点是他精心挑选过的，从上次来看，这个异能力者的瞬移范围只有三百米，耐不住使用异能力的间隔短，只需要不到三秒就可以继续使用，擂体街又错综复杂，中也这才跟丢了，现在这个蹲守点是仓库周围建筑中最为复杂的那个，作为连续瞬移的中转点是最合适的——当然，白濑也知道这只是自己主观的想法，这场蹲守的本质还是赌博。
白濑原本有成功率更高的方式，那就是让小羊们分散开，在各个点按照一定间隔把仓库围住，只要看到瞬移异能力者就大声呼喊，提醒中也，但因为太过危险被中也否决了。白濑把伊佐纳一带了出来是中也不知道的，甚至白濑自己跟出来中也最开始也不太乐意。
无论如何，白濑都已经做完他能做到的全部了，余下的只看命运。
而今日，命运似乎颇为慷慨。
白濑没有表，或者说，整个羊组织也没有一块能用的表，只有据点里有一块从废墟中捡来的破旧时钟。这样有限的条件下，当然不会有“在几点进攻”这样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全靠中原中也自己判断。
等待的时间因未知而更加煎熬，好在结果十分圆满。中原中也的异能力值得信赖，仓库那儿出现异动后没过多久，杂物堆积的小路上，伴随着白光微弱地闪烁，一个衣衫破烂的男人凭空出现。
那人看起来身受重伤，纵横交错的“血线”遍布他裸露的皮肤，污血几乎将他整个人染红，也让他身上残余的衣服碎片愈发难辨别原本的颜色。
这看起来不像是中也的异能力造成的伤口，这样的疑问从白濑脑中划过，但没有更多的时间供他深思，瞬移异能力者已经看到了伊佐纳一——这恶魔压根就没有“找个地方藏一下”的意识，没收到“躲一下”的要求干脆就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不被发现才是怪事。
既然异能力者没有在落地瞬间就变成尸体，那说明他现在的位置不在伊佐纳一使用异能力的范围内。白濑没有怀疑伊佐纳一是不是故意没发动能力，并非对伊佐纳一身为人的品格的信任，仅仅是对这恶魔身上那份‘异质’的肯定。
——反复无常是人类才会有的东西，与恶魔无关。
伊佐纳一得靠近那个异能力者，但希望那恶魔能在没有‘疑问’的时候主动去做些什么，是不现实的，眼见着异能者从怀里要掏出什么，白濑一咬牙，喊了一声：“往他那儿走，伊佐纳！”
喊完不再看他们那儿，而是第一时间离开了当下藏身的地方，直到在另一处废墟的遮掩下站定，白濑才喘了口气，仔细听起外面的动静来。
没有动静。白濑捡了块碎砖，鼓足力气往远处丢去，而后屏息静听。
依旧是什么声响也没有，除了碎砖触底后、碎成几块的杂音，白濑小心地探出头去，男人伏身倒下的尸体旁，黑发黑眼的恶魔挨着他站着，一把手枪丢在尸体不远的地方，应该是异能者倒下时脱手摔出去的。似乎感受到了白濑的注视，那双黑瞳投来了视线。
伊佐纳一指着男人的身体，沙哑地陈述：“死的。”
没料到恶魔会突然对自己开口，白濑被那双眼睛看得头皮一麻，匆忙偏开视线：“......知、知道了。”
没有回应。这才是正常的，白濑从遮挡物的掩护下走出，想靠近搜刮异能力者的尸体，但在手碰上那具看起来并没有明显少了什么部件的身体前，违和感让他一顿。
如果是被中也重伤想要逃命的话，不管遇见什么，应该不管不顾地逃跑才对，为什么要掏枪？不说浪费时间，枪声也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才对。
不祥的预感隐约升起，白濑问还站在原地的伊佐纳一：“那个，你说的‘死的’，是说你杀了他吗？”
伊佐纳一诚实地摇头：“见到他，就是死的。”
不安愈发鲜明，白濑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半步：“是你靠近的时候，他倒在地上死了？”
伊佐纳一还是摇头：“他在动的时候就是......”
在他说完之前，异变突生。
尸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