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倚晴的速度很快。
毕竟下尘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新手村，而空谷又是新手村中的新手村。哪怕是脱离游戏设计的怪物，等级依然极低，对她来说，算不上问题。
确保万无一失，变数最多的北部地区被江倚晴包揽。她穿梭在枯林之中，身后惊醒的邪祟愈来愈多，却只能被遥遥甩在身后，愤懑地咆哮着追赶。
直至逼近山隘，江倚晴才回头望了一眼——
吸引而来的变数已经聚集成为一团巨大的、漆黑的阴云。所过之处，掠起黄沙阵阵，叫人望而生畏。
她收起长枪，敏捷地跃上峰顶。北方的变数正在向山隘靠近，再过半个小时左右，就会尽数进入狭道里。
至此，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只是约定的时间逐渐逼近，苏星识却迟迟不曾现身。江倚晴心中有些不安，却不是担心少城主，而是觉得现在再去想其他补救的措施，还怪累人的……
举旗的士兵站在最高处，那里视野良好，方便观察情况。江倚晴于是飞身上去，蹲在身边，眯起眼睛，朝南方望去。
“来了！”
旗兵惊呼一声，开始卖力地挥舞手中的旗帜。
隐匿于山隘两侧的士兵严阵以待，江倚晴看他们点燃火折子、拉弓搭弦，心中也莫名地跟着紧张起来。
马蹄声由远至近，最终拨开隐秘的枯林，闯入狭窄的山隘，身后则是一大片浓稠的黑色雾气。
苏星识没有飞行法器，惟一匹好马。尽管不能与金丹期江倚晴的脚力相比，却足够拉开距离，保住自己安全无虞。
掩护的士兵如约将马匹上的人接应到山上，一路寻至江倚晴面前。至少计划十分成功，她已经开始思考一会该吃什么早饭，却忽然察觉衣袖一重，回头看去，竟是一身狼狈的常青。
“姑娘，姑娘！”常青气喘吁吁地拉住他，“有个……不，有两个云杉宗的弟子也被【变数】污染了！就在南边，少主正在与他们苦斗……该死，云杉宗的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有消息！”
……云杉宗？两个人？
这不是巧了吗，她刚好知道两个来过鄞城的云杉宗弟子。
江倚晴蹙起眉头，确认道：“是只剩下那两个了吗？”
常青用力点头：“是，是！这里交给我就好，姑娘您……”
话没说完，江倚晴已经提起鱼叉冲了出去。
常青怔怔地吞下后半句话，看着那云烟般飘去的身影，莫名联想到前一夜往他嘴里塞石头的苏星识。
……难道，用长柄武器的，都喜欢这样不让人把话说完？
*
修士之间发生战斗，会产生强烈的灵气波动。
尽管在神识无法覆盖的空谷，依然能成为线索，指引江倚晴找到陷入苦战的苏星识。
山隘中的火焰已经燃起，漆黑的烟雾涌向天空，在风的助力之下，愈燃愈盛。而江倚晴在硝烟之中，循着震荡的灵气，找到一处空旷之地。
她听见不远处传来兵戎相接的响声——正想赶过去帮忙，却忽然停住了。
……不光停住，还找了棵粗壮的树干，躲在后面，看了起来。
她猜对了。
两位云杉宗弟子，其一叶涧，另一个已然被大卸八块，却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在地上蠕动的……也许是叶涧的师兄。
往常看见的【变数】，虽然外形奇怪一些，却始终保持完整的人形。这一个分成好几块还能动的，看着还怪吓人的……像恐怖游戏一样。
但她躲起来，不是因为这个。
是因为，苏星识和叶涧，正在交战。
可能是智力点少了，叶涧又入魇了。
他双目赤红，手中长剑泛着漆黑的光泽，属性面板也大翻一倍，几乎与筑基的苏星识没有差别。
这人招式阴狠毒辣，专挑暴击部位，给人一种心理阴暗的、不健全的、躁郁的感觉，至少有五分像她在现实的某个故人。
至于苏星识……
他的招式进攻性不强，攻势不如叶涧猛烈，甚至有些疲于防守。可是仔细一看，又感觉好像是……
装的。
常青毕竟没打过比赛，不懂这些套路。因而在他眼里，苏星识就像是陷入苦战，一时之间，难分上下。
但江倚晴太明白了。
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她就喜欢这么装。
一边防守，一边观察；一边保存精力，一边计算对方出招的规律，最后找到破绽，一击必杀。
只是惊奇于npc竟然也能做出这样的战术，脚步不自觉停下，干脆做了个观众。
反正，苏星识也输不了。
果然，十招之后，苏星识已经摸出叶涧进攻的规律。在他将剑刺来时把长枪一挑，击落对方的武器，又用枪背将他敲晕，蹲下身去检查叶涧身上的信物。
而江倚晴悄然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哇啊！？”
苏星识吓了一跳，身上一本正经的气场顿时烟消云散。
他踉跄一下，回头看去，拧着眉头似是想说些什么，对上江倚晴的视线，却哑火了。
“……姑娘。”他弱弱地出声，“我还以为是阿姐……说到这个。昨夜没看见她，已经回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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