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谨之早早寄来了书信,说他会在及笄礼前前半个月赶回家中,定然不会错过时辰。
纪山青这几日都没有出宫,在东宫养伤。那一日他兴起,忘记了自己妹妹不是普通人,偏生要和纪风眠打一架,纪风眠下手向来不会留情,当天夜里回去就发现伤口隐隐撕裂,疼的龇牙咧嘴地。
南曦知道这事儿后,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勒令他在府上养伤不许出门。
说起纪山青这伤,便是在京外的皇家狩猎场狩猎时伤到的,幸亏他警醒,及时返程,否则还不知时多重的伤呢。
毕竟这皇权富贵,人人趋之若鹜。
纪风眠斜躺在榻上,数着及笄礼快要到来的日子,深切地意识到了,在这个时代,女子及笄,便代表着成年。
那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宫中
南盛天拟了一道圣旨,唤来了南曦,“你先看看。”
南曦接过那明黄色的绢布,展开,细细地阅读着。
“父亲,这样合适吗?”
“史书中从未记载过这样的例子......”
南盛天不为所动,“一步一步来吧,总不能让外人抢了去。你若不想,便在那两个中选一个,总得选一个来接下这担子......”
他身体不好,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若真如了朝臣的意,从宗族中过继一个,待他逝世后,南曦他们要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纪山青便是个例子,先前他不想沾染权力,日日走街串巷,装成个纨绔公子,却还是被人紧盯着,时不时来场暗杀。
新皇的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他必然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
护国公府裴府
现任护国公裴宗筠收到了从边关寄来的信,还有些奇怪,他也知道圣上下旨命裴晏回京述职的事情。这不是都快回来了吗,还写什么信?
况且从前都是雷打不动,一月一封,自上次寄信才不过半月,怎么又寄来了。
担心是否有什么急事,裴宗筠立马揭开,展开信件。
父亲、母亲:
展信佳。
不知祖父当年与纪家定下的婚约可还算数?
......
一目十行地阅读完整封信的内容,裴宗筠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观其眉眼,是舒展的,勉强算是高兴的吧。
“夫人回府了吗?”他走出书房,问门外伺候的下人。
“刚刚回府。”下人低眉顺耳地回答道。
确认了,他便走向永华居。
“夫人——”他推开门。
国公夫人正坐在梳妆台前,旁边有伺候的人在帮她拆着头上繁复的发髻。
裴宗筠走到她的身后,“你们都下去吧,我来。”
周围围着的奴仆都笑着退下,替他们关上了房门。
“你会吗?等下把我扯痛了。”林清姝莞尔,嗔怪道,将近四十的年岁,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怎么不会呢?这么多年了,看也该看会了。”裴宗筠站在他身后,仔细研究着发簪的位置。
自他腿脚受伤后,便再没有上过战场,日日调养着,如今勉强算是行动自如。
“夫人今日玩得可还高兴?”
“我今日和阿曦一起出去了,定下了几身新的春裙。”
“纪谨之家里那位?”裴宗筠感觉有些意外,挑了挑眉。
“怎么?”夫妻多年,她对他很是了解,意识到他有些话藏着。
“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哦——”裴宗筠拉长了声音。
“快说——别卖关子。”林清姝转过身来,拍了下他的手臂。
“简而言之,你儿子看上了纪府的千金,纪谨之的女儿。”裴宗筠缓缓说道,“那小子得知先前的婚约不作数了,纪家女儿会与别府的公子定亲,火急火燎地往京城赶呢,还要我们帮他多多提防。”说着他又暗骂了一句,“这臭小子,生来讨债的。”
“我记得,从前纪家离京的时候,阿晏还哭了一顿呢。”林清姝顿了顿,“从前他们俩一同上学放学时,那小子每每跟在纪家小姑娘的身后保护她,要打架也是第一个冲上去,我便想过这俩会不会凑到一起。没想到,还真应验了。”
裴宗筠倒是忘了这茬,“原来是青梅竹马的缘分,难怪那小子突然开窍了。”
林清姝想着想着,嘴角慢慢上扬,一拍大腿,“过几日我便去套一套阿曦的话,看她是什么想法,再为咱儿子美言几句。”
谈论完儿子的婚姻大事,夫妻俩又随意聊了几句,气氛温馨异常。
*
一个月的时间恍恍就过去了。
这一日,纪风眠早早地被从床榻上叫起来。
“绵绵,必须得起来了,时辰要到了,再拖下去该来不及了。”南曦自己也是困倦的,但今日是女儿的重要日子,她自然得打起精神来。
也不知纪风眠是不是遗传自她的,除了练武,其他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今日这及笄礼,还有的替她遮掩。
快到时辰后,正厅中陆陆续续来了几十位世家的夫人小姐,都早早地来观礼了。
有几位与南曦交好的朋友,更是提前了许多过来,帮助她协助处理一些事情。
“几年不见,绵绵出落得这般漂亮了,像你,”林清姝也过来了,轻轻撞了撞南曦的肩膀,打趣道。
因着几个月前,纪谨之和南曦回京城后,纪谨之便已经官复原职,重新担任吏部尚书一职。
因而这次应邀捧场的人,也有许多夫人小姐。
纪风眠对其他的人并不太熟悉,起床后便是被拉到梳妆台上,任由妆娘在脸上捣鼓着。
当宫里来的嬷嬷送上今日的吉服,纪风眠去内室换上,走出来的那一刹,整个屋里都安静了。
“眠眠真漂亮,长大了。”南曦盯着女儿,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她在襁褓时的样子,一晃便是十几年,如今都要及笄了。
“娘亲。”纪风眠伸手,拂过南曦眼角的泪水,伸手抱了抱她。
比起其他人,她倒是显得淡定自若,沉静如水。在场不少妇人暗中点了点头。
之后,南曦与纪谨之便在前厅招待客人。
直到及笄礼开始,宾客落座于观礼位。
纪风眠在里间候着。
赞者出来的时候,宾客们都震惊了一会儿。她何时归京的?竟没有透露一点风声。
她是当朝陛下的姊妹,现如今的长公主——南樾菱。她先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
纪风眠随即走出来,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
南樾菱眼中含笑,慈祥地看着她,为她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纪风眠起身,观礼席上的宾客们纷纷呢向她祝贺。结束后,纪风眠回到东房,随着嬷嬷去更换衣裙,换上一身素衣儒裙。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南越栀为纪风眠正簪。赞者取衣协助,纪风眠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
仪式进行了许久才结束,纪风眠缓缓吐了一口气,准备起身时。
门外一声尖细响亮的声音传来,众人都顿了顿动作。
“圣旨到——”
“请刑部尚书纪谨之之女,纪风眠接旨——”
纪风眠重新跪下,目光疑惑,“纪氏有女,含章秀出、有柔明之姿、懿书之德、敬慎诗躬、树芳名于椒掖。人品贵重、性资敏慧、训彰礼则、幽闲表质,今封为永安公主,钦此——”
“臣女接旨,谢陛下隆恩。”纪风眠虽然不知道外祖父这一出是想做什么,脸上却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从容地,丝毫不出错地接下了这道圣旨。
其他的宾客,脸上的神色就五彩缤纷了,有疑惑、又不解,有震惊,有嫉妒......
纪风眠悄悄瞟了一眼南曦的神色,发现母亲似乎早已知晓,神色中有些无奈,还有笑容。
总而言之,后来开席时,大家都吃的索然无味,匆匆离去。
纪山青今日偷偷从宫中溜回来了,但不方便在人前露面,他对那些虚与委蛇的应酬厌烦得很,只偷偷看了眼纪风眠的及笄礼,便又回了自己的院子。
兄妹俩偷摸着约好了,今晚一起去喝酒,怕挨骂,谁也没告诉。
只有和纪家关系极为亲密的,留到了最后。
其中便有裴家。其余几位,都是皇室众人,算是纪风眠的长辈,他们不便久留,待用过晚宴,几人叮咛了几句便离开了。
南曦送着长公主出府,回来后,裴宗筠和纪谨之正把酒言欢,二人十几年前第一次见面时就恨不得结成异姓兄弟,也就是这几年纪府处在太多人的视线中,纪谨之主动远离了原先这些关系好的同僚,更是远赴京外,两家才慢慢地少了联系。
“公主,裴夫人还在偏殿等您呢。”婢女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于是,南曦又拐了个弯,去了偏殿。
林清姝看今日南曦忙活了一天,本不打算再提这事儿的,但看那些诰命夫人看着纪风眠都眼冒精光,她不敢再多拖延,要是拖着拖着儿媳妇丢了可就不好了。
两人喝着茶,说了几句知心话,林清姝觉得气氛到了,开口道,“阿曦,今日绵绵也及笄了,不知你觉得我们家裴晏如何啊?”
南曦喝茶的动作一顿,有些惊讶,脑子里转了几个弯,之前的疑惑突然就解开了,豁然开朗,也起了逗弄姐妹的心思,“裴小将军少年英才,比之京中这些酒囊饭袋,自然是胜过不少,但......”
“但什么啊?”林清姝赶紧问,神色紧张。
南曦看着她这焦急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清姝,还是等你家裴晏那小子亲自来说吧!你知道的,我们家不掺和儿女私事。”
她说呢,纪风眠去了趟边关,怎么怪怪的。
没想到啊!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作者有话要说: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及笄礼流程来源百度,略有修改及简化感谢在2024-03-2719:24:12~2024-03-2814:0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布满星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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