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云尘来全真的第四个月。
此时的青年已经失去了来时的喜悦，陷入了无休止的修行当中，没办法，地府里的王重阳一直再朝青年挥手，而且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鹿师叔一脸笑嘻嘻的这他旁边说：“你离死不远了。”
然后顾云尘睁开眼睛，就见一抹影子飞出窗外，朝后山绝尘而去。
不就是踹了你一脚吗？你都报复回来了，还一直阴魂不散，是不是小心眼！
确实是小心眼，顾云尘当着丘处机和马钰的面吐槽，结果第二天顾云尘再醒过来时发现玛德，我怎么又在后山上了！
青年又被鱼扇了一耳光。
顾云尘那一天直接放弃了专研先天功，青年提着剑追着鹿何佑，绕着整个全真跑。
刚打发走朝廷来使的马钰一看到这两个活宝就头疼，这几天他们都干了些啥？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要不是全真大部分弟子都下山了，你俩是不是要带着他们一起闹！
忍无可忍的丹阳子拉住两个人，向他们陈述最近中原险峻的情况。
首先是十年一次的江南文宴将要举行，朝廷那边尽管不愿意还是拿出了一些官职来当作彩头，为文宴上最出彩的几人添光。
才说到这，顾云尘就举手提问。官职不应该是科举考试出来的吗？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沉默了，因为这件事牵扯到大凉的制度。以武开国的大凉并非是一群莽夫，相反太祖皇帝与开国的功臣们非常的精明，他们励精图治，善于规划，也因此，中原长期以来处在盛世。
可这不代表他们的制度是完美的。
鹿何佑与马钰都清楚太祖皇帝是未来之人，他提出的一切规则都很超前，但，太超前了。光拿科举来说，太祖皇帝没有选择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相反他大手一挥令百花齐放，千家相争。
这导致科举的内容直接大改，加上了数学地理，人文政治等等。太祖的本意是好的，选拔最为优秀的人才为官，为天下谋利，可这样的做法不仅没能让朝廷人才济济，还伤了寒门子弟的心。
因为寒门子弟根本没有途径学习这些知识，当时他们一看到考卷就傻了眼，任谁多年努力结果白费功夫都不会好受。可他们又能如何呢？只能如魏晋南北朝的士子那般，拜尽风骨只求世家多看一眼，将知识分予他们。
儒家的人估计也没想到新皇会这样做，他们千年的布局一夜成空，可至少有教无类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儒家少部分理智的人这样安慰自己，毕竟不理智的已经一头撞死在殿上了。
但还没完，随着时间的推进，朝廷在各地开设学府，教授知识，这些知识涉及各个方面，堪称大杂烩，总而言之一句话，都要考！
并且，要有实践经验。
可这下子世家大族算是笑开了花。
他们不仅有经验，还有人脉，而寒门子弟有什么？只有一腔热血，可那根本不够用。
世家大族的子弟几乎占据了科举榜单，这让科举丧失了其原本的一些意义，也让世家大族再次崛起。
世家们垄断知识，结党聚群，欲要在新的王朝里建构稳固的世袭权力。
而这时太祖也根本没心思管他们，制度上问题频出，治国上也是如此，但并不是说国家不强盛，相反，国家太强盛了，大凉在那时强盛到能包容一切问题。
于是那段强盛后的历史被抹去，只剩下少数人知道详情。而人们唯一能从史书上得知的是有人掀起叛乱，于是整个中原血染，不敢再有反抗之声传，太祖也就此退位，几年后驾崩。
“江南文宴是妥协，是科举改革后为儒家学子和文采斐然者准备的宴会。”马钰粗略解释了下大凉科举改革的问题，继续说接下来的情况。
这次的文宴不同寻常，由儒、雅两位柱国共同支持举办，这导致依靠雅的世家大族们加大了力度宣传，不留余力的给文宴头几名添加更好的奖励，同时这件事也给了三位皇子机会。
三位皇子各自参加这次宴会，不仅是广纳人才，也是为了争取两位柱国的支持。
所以这次文宴不能出任何差错。
“这关我们全真什么事？”
“不知从哪里来的能人异士四处乱窜，让天下大乱，五位柱国都忙于追捕他们没功夫去管文宴的事儿，于是陛下下令让全真派人前去江南，看护好江南事宜。”马钰笑看青年，手捻胡须，一甩拂尘。
“嘿，想跑？门都没有！”鹿何佑一看顾云尘要跑，也不装睡了，单手揪住青年后领
，把他提起来。
“死老头，放…”
“砰！”
“师叔，你这…”马钰面露犹豫，他看着昏死过去的青年，无奈一摊手，“我真没打算让他去，是长春，他被选中了。”
“无妨，反正他也该下山了。”鹿何佑拍了拍手，无奈道：“重阳师兄眼光太好，这小子快悟透了，再让他悟下去他就快化道了。”
“这么快！”马钰惊讶看向顾云尘。
“先天功讲究的强夺天地玄妙，观测世间轮回，师兄创此功法的时候受了那个人的歪理，什么天地伟力归于己身，哼！笑话！”鹿何佑蹲下身，又补了一拳。
青年翻身躲开，一溜烟躲到了马钰身后。
“后来师兄重新理解先天，行遍世间，悟出道法真意，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伟力归于自身。也许他曾告诉过你，不过，不要全信。”鹿何佑闭上眼，轻叹一句，转瞬不见。
“什么意思？”顾云尘不解看向马钰。
“意思是你该下山去了。”掌教师兄微笑着转头说。
“能不去吗？”
“你不是还要去东海桃花岛寻周伯通师叔吗？”
“唉～”
丘处机进来时就看见青年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
“怎么了？”
“他要与你一同下山，去往江南。”马钰轻声说。
第二天一大早，丘处机就带着青年下山去，临行前孙不二像母亲一样嘱咐着他俩，让顾云尘久违的感觉到了家人的关怀。
“他们没问题吗？”孙不二看着两人渐行渐远，不由得问道。
“我也，不知。”
全真大门的布局与其他道观不同，全真没有三门殿、幡杆和华表。唯有长如天梯的台阶，天梯由三种石头组成，寓意三界，而道观远在山巅，是静修之地。
而下了台阶，便是入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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