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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最终，不擅长与人交流的孔霜完全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就被热心肠的李春梅赶出了家具厂。
离开前，他不忘把弟弟周耀文放进箩筐，再背上他一脚轻一脚重走远了。
家具厂的工人们见李春梅一个人回来都很意外。
这时，有人随口问了一句：“小少爷今天早退了？”
“早退什么？这孩子发烧了也不说，傻乎乎的跑来上班，刚才差点出事了。”李春梅没好气的说道：“我让他先回去休息，等明天退烧了再来。”
“陈霜发烧居然没抱怨？真稀奇。”
“对了，我刚才看见你好像给他塞钱？春梅你啥时候这么大方了？嘿嘿，我家买电视机还差五十块钱，能不能找你借点？”
“谁不知道刘师傅你工资最高，你还能差我五十块钱？再说了，陈霜那是没钱买药，我才给了他三块钱，买药钱能和电视钱一样吗？”李春梅瞅了一眼身宽体胖的刘师傅，嘴边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买药？陈霜不是小少爷吗？怎么连买药钱都没有？”赵玉芳惊讶极了，完全没想到动不动就把‘我爸说’挂在嘴里的陈霜会没钱。
“准确的说，他身上有周姐给的十五块钱，买菜专用。”
李春梅给玉芳使了个眼神，感叹道：“现在想想，陈霜进入家具厂后就勤勤恳恳的工作，平时还要照顾弟弟陈耀文，一点也不像别人嘴里的坏孩子。”
赵玉芳一愣，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她一边附和着李春梅的话，一边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刘师傅，很快就确认了自己的某些猜想。
两个好姐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转移话题，聊起了其他事情。
没记错的话，刘师傅那个游手好闲的儿子上周进了县里的公交系统，成了一名公交车售票员。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刘师傅对陈霜的态度就变了，还拉着其他人一起针对陈霜，说了老多陈霜的坏话。
陈霜从小就喜欢偷东西。
陈霜成绩不好还总喜欢带着同学到处玩儿。
陈霜不尊重长辈，经常会做一些恶作剧然后躲起来偷看大人反应……
家具厂的工人对陈霜了解不多，只知道这个孩子动手能力不是很好，还总喜欢端着小少爷的架子说一些‘我爸说’的话。
我爸说？
确实，陈霜的爸爸是家具厂的老板没错，却不代表厂子里的所有工人都低他一头。
说到底改|革|开|放的时间太短，大多数人还是以国营厂工人的身份自豪，对外面自称老板的创业者都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
当然，他们的这种想法很快就会随着即将到来的下岗潮而转变，而现在的他们更多的还是担心工厂效益。
像陈德亮的家具厂就有两三个人是正式工跑来兼职，自然不乐意对着一个把‘我爸说’挂在嘴边的小孩卑躬屈膝。
说句难听的话，陈德亮的家具厂才创立多久？二十多个人的工坊天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也就是这里的工资开的足够高，不然李春梅他们根本不会考虑跑来这里。
这种情况下陈霜端架子，厂子里又有这么多流言，再加上老板陈德亮似乎更偏爱小儿子陈耀文，李春梅他们对待小孩的态度自然算不上好。
不过今天发生的事让李春梅转变了想法。
她发现陈霜并没有流言里那么坏，此外刘师傅儿子的工作来得也很微妙，没记错的话，陈霜的后妈周桂兰就是公交体系的工作人员。
察觉到这一点的李春梅只觉得既愤怒又恶心。
陈霜才多大？
十六岁，本该好好读书的年纪，却辍学工作照顾弟弟，听他话里的意思只怕做饭也靠他。更令人生气的是，一心为家的小孩只怕连刘师傅被收买了都不知道。
李春梅想着陈霜头重脚轻还得背着弟弟的模样，就忍不住心疼起来。
-
孔霜这边还不知道李春梅发现的真相。
他先是按照她的建议跑到卫生所看病拿药，又按照陈霜的记忆跑到县里的菜市场买了一只鸡，一条鱼以及一些蔬菜。
十五块钱购买力十足，这些东西加起来需要两只手一起提才行，发烧状态下的孔霜实在是提不动。
于是他小心的把箩筐放下来，抱出弟弟陈耀文，询问道：“我把东西放箩筐，然后牵着你走好吗？”
“……不要牵！讨厌！”
陈耀文脸都憋红了才说出这两个词。
似乎是想警告，他还举起右手挥了挥，展示自己手里的战果——陈霜的头发。
头发？
是的。
陈耀文并不是一个安分的小孩。
自从被孔霜背着，他时不时就会伸手拔哥哥的头发，喊一些意味不明的话，似乎是把哥哥陈霜当成了可以控制的小马。
这些头发就是这样被拔掉的。
对此，孔霜没有应对的经验只能任由小孩乱来。
眼下小孩又开始挥拳头想打人，孔霜抬手就握住了小孩的拳头。
因为没有从许萤他们那里接受过‘谦让弟弟’的信息，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忽视了弟弟的抗议。
孔霜很快就把买来的菜放进箩筐，背好以后就向陈耀文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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