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霞一直关注着父母的举动,见此没忍住笑了笑,进屋去跟正在换衣服的林玉娇汇报:“我还是头一回见妈这么跟爸说话呢,你是没看到,爸鼻子都被气歪了。”
“就该好好气一气他。”林玉娇抿嘴一笑。
她爸就是个封建思想,认为男人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女人就该洗衣做饭带孩子,凭什么呀?这还只是刚开头呢,她妈当了大半辈子的贤妻良母,她爸凭什么就不能当贤夫良父?
她爸这个人就是欠改造!她迟早得让他看清楚一件事——大清早就亡了!
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能洗衣做饭带孩子了?
“媛媛,你怎么想到要给妈妈递扫帚?”林玉娇问媛媛。
媛媛有些不好意思的用小手捂住了嘴,那双大眼睛此时笑得眯成了天上的月牙儿:“我看别人吵架时就是这样的,没拿扫帚的人打不过拿扫帚的人,扫帚是武器!”
哟,还知道武器呢。
林玉娇换好衣服,牵起媛媛的手:“媛媛真聪明,妈妈要奖励媛媛。”
听到有奖励,媛媛的眼睛一亮,忙问:“妈妈,是什么奖励呀?”
“等到了县里,媛媛自己提一个要求,妈妈都会满足你。”林玉娇伸手擦了擦媛媛嘴角遗留下来的一粒葱花。
媛媛昨晚上睡得本来就晚,早上又起得这么早,一到了公交车上,车子启动晃荡几下,她就忍不住趴在林玉娇的肩膀上睡着了。
她们在南门街站下,这里的地理位置好,是小学和向阳纺织厂的必经之路,因此这里摆小吃摊的也比较多。
“姐,我们就在这儿看吧。”林玉娇坐在小卖部门口的凳子上,盯着那边的一个饭团摊子看,“媛媛,你想喝点什么?”
媛媛朝小卖部摆饮料的区域看了看,目光在椰树牌椰汁上面逗留一会儿,又落到可口可乐上面。这时候的可口可乐都是用玻璃瓶子装的,一瓶可口可乐两块钱,玻璃瓶回收还能再返五毛钱。
“妈妈,我想买一瓶椰汁,然后妈妈再奖励我一瓶可乐吧!”媛媛趴在林玉娇耳边小声说道。
“没问题!”林玉娇买了一瓶可口可乐又买了一瓶椰子汁,让媛媛早上先喝椰子汁,小孩子大早上的喝汽水不太好,晚点再喝可口可乐。
林玉霞争着要去付钱,被林玉娇推开了:“姐,你现在把我当外人了是不是,跟我这么客气。而且这是我要给媛媛的奖励。”
林玉霞不好意思:“不是把你当外人,你和媛媛大清早的来陪我办事,我这个当大姨的别的没有,请媛媛喝瓶汽水总是可以的。”
“你要请媛媛喝汽水,当然可以啊,等你摆摊赚钱了,我可不会让媛媛跟你客气。”林玉娇掏钱给了老板,跟媛媛说道,“媛媛,听到没,大姨要请你喝汽水,到时候你可别跟大姨客气。”
媛媛喝一口椰汁,舔掉不小心弄在嘴唇上的椰奶:“谢谢大姨。”
她们从早上七点观察到中午十二点,卖饭团的早上七八点的时候生意是最好的,这时候摊子上都是摊主夫妻两个人一起在忙活的,等过了这个点,就只剩老板娘一个人守着摊子了,还是会有人来买,只不过少了很多。
但光是早上那一两个小时,人流量就能达到百八十个。
一个饭团一块钱,加鸡蛋或者里脊肉还得再加五毛钱,不加这些的话,饭团里面加的都是些很便宜的小菜,什么绿豆芽、黄瓜丝、豆腐干、酸笋、酸豆角之类的,根本就不值什么钱,成本连一半都不要。
也就是说卖掉一个饭团能赚一大半的利润,就算一个饭团赚六毛钱吧,光是早上这一两个小时,就能挣五十多!
这还没算上下午赚的呢,就算下午喝晚上人流量少了,十几块钱估计也是有的,那一天就算挣七十块钱吧,一个月就有……林玉霞掰着手指头算,能有两千多!
刘大勇在他师父饭店帮忙,一个月工资只有两百来块,要是出来自己干,别说一月挣两千块,就算能挣到一千,那他们家的日子也能够改善很多了。姗姗的超生费是五千多,他们攒一攒的话,半年就能把姗姗接回来了!
这样的答案实在是太令人激动了,林玉霞感觉以前畏首畏尾的自己简直是太傻了,要不是这次妹妹提醒她,她都还不会想着要跟刘大勇去自己单干做生意,她胆子小太害怕亏本,就迈不出这一步,迈不出这一步就挣不了这个钱。
所以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这话放在九十年代是十分贴切的,这年头能够挣钱的,都得是有胆量的,没胆子甩开膀子干的人,在什么年代都只能拿死工资,机会在眼前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溜走。
“姐,怎么说,你想清楚了没有?做不做生意?”林玉娇其实已经猜到林玉霞的想法了。她姐是因为没钱所以胆子小了点,人并不笨。
林玉霞点点头:“玉娇,做,我做,我今天回去就跟你姐夫说这件事情。”
林玉娇赶紧说道:“姐,我别忘了我跟你说的,做生意之前一定要把家分了,否则赚到的钱也是进别人口袋。”
林玉霞:“我知道,我会跟你姐夫说清楚的。还有一件事,我和你姐夫做生意也不能白借你的钱做生意,昨天晚上我和你姐夫也商量过了,要是可行的话,我们干脆搞一个股份制,就当你入股我们,你出钱我和你姐夫出力。”
林玉霞想的是,要是今天调研过了摆摊不可行就这么算了,要是能做的话,就搞这个股份制。前些年县里的工厂也改革搞股份制,她知道股份制是怎么个意思。
现在妹妹离了婚,将来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她不能白白借这个钱。
林玉娇知道她姐是怎么想的,这是在担心自己将来的日子不好过,也知道她要是不答应,她姐肯定也不会答应拿她的钱去做生意,所以也就没说什么,答应了。
反正先应下来,到时候她去市里真把生意做起来了,她姐不用担心她将来过不好了,她再顺势说退股的事,要是真做不起来,那给自己留个余地,回来跟姐姐一起摆摊做生意也不错。
要做生意,刘大勇还得先把小饭馆的工作给辞了。
林玉霞想起刘大勇师父每次不肯涨工资时的说辞就觉得可笑,一个小饭团摊子一个月都能挣两千块,他那个小饭馆生意可比这饭团摊子好得多,她听刘大勇说起过,要是遇上节日,店里面都是爆满的,刘大勇一天下来颠锅颠得胳膊都抬不起来。
估计每个月赚的钱比小饭团摊子要多上一倍还不止!要不然他怎么开小饭馆没几年就给他儿子在县里买房了呢。
林玉霞越想越气:“我想现在就去找你姐夫,让他把工作辞了。”
“行啊,早点辞了早点把摊子摆起来。”林玉娇很支持,挣钱就得趁早。
三人再一并去了小饭馆,刚到门口,就撞见两个年轻小姑娘。
其中一个长得微胖白净,看着十分眼熟,林玉娇正想着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姑娘,就听见她们正在说着刚才相亲的事情。
“淑芬,你可千万不能跟刚刚那个人结婚,我觉得他身上好臭,一股鸡屎味,肯定很邋遢,表面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实际上都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而且你看到没有,他的白衬衫上还沾了鸡屎……我被恶心的饭都吃不下去,淑芬你最爱干净了,跟这样的人根本过不了日子的。说起话来高谈阔论的,将来想干嘛干嘛,仔细一做梦都是些不切实际的漂亮话,假大空!”
那个叫淑芬的女孩子抿嘴笑着,虽然不像她朋友那样把厌恶写在脸上,但也说道:“这些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的,你没见他后面约我去看电影我都没同意吗?你妈不是说这个不行的话,要给我介绍一个高中老师吗?要不下次有机会我们见个面吧。”
“那个高中老师我知道的,人是真的很不错,长得虽然没今天这个邋遢男好看,但爱干净脾气好,最主要的是人品真的很不错,人也斯文,你见了就知道了!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我妈都把你当干女儿看了,肯定不会像你们厂子里胡乱介绍的那些人坑你的。”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
两个小姑娘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林玉娇也反应过来这个‘淑芬’是谁了,她就是上辈子嫁给林耀祖,最后被林耀祖一家吃绝户的那个人。
这辈子,因为林玉娇早上对林耀祖的一顿打,导致林耀祖身上有了鸡屎味而被她嫌弃邋遢,所以这次的相亲没有成功。
林玉娇突然有些激动,她的手心有些微微出汗了。因为她的重生,身边的一些事情也发生了改变,她间接的帮助一名女性。
这跟赵娟那次的感觉并不一样,尽管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可她的胸腔依然被喜悦填满。
这会儿正是午饭时间,刘大勇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他师父钟金根是个十分抠门的人,舍不得再多请一个人,刘大勇既要洗菜备菜,又要掌勺,根本就忙不过来。
店里的服务员见林玉霞来了,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于是去后厨叫刘大勇:“大勇哥,嫂子找你来了。”
刘大勇听见林玉霞找自己,赶紧从后厨出来,一擦额头上的汗水:“玉霞,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玉霞把她和林玉娇商量做生意和今天去观察摊位人流量的事情,都跟刘大勇说了:“你师父这个饭店只会挣得比摆摊的多不会比他们少,他一直跟你哭穷,仗着你叫他一声师父,用最少的工资把你一个人当两三个人使唤,就算你愿意,我也不忍心看着你这么累。而且你也要想想我和孩子,我随便吃点没关系,婷婷呢?她不能总吃不上肉吧?”
刘大勇本来就觉得很对不起林玉霞和女儿,此时被老婆这么一质问,更是愧疚难当。
他再敬重师父,那也分得清孰轻孰重,于是他点点头说道:“好,玉霞,我听你的,我会去跟我师父说清楚的。”
调研做好了,刘大勇这儿也交代好了,林玉娇还得忙活忙活自己的事情,昨天她急着跟周开诚扯离婚证,还有别的事情没办,比如她和媛媛的户口。
当初她和周开诚结婚,户口是随夫迁到了东新村的,现在离了婚就得把户口迁回去。
林玉霞知道林玉娇要去周家办迁户口的事,说道:“我陪你一块儿去。”
“没事,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他妈不是总嫌我没能给周开诚生个儿子,都给周开诚弄绝种了吗,我跟周开诚结婚,她应该高兴我让位置了才是。姐,你带着媛媛先回家去,到了那边肯定少不了风言风语的,我不想让媛媛过去。”林玉娇说道。
林玉霞想想也是,于是带着媛媛先行回前溪村,林玉娇一个人去东新村办迁户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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