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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觉得够了，”成玥郑重地说，“这样双向的猎杀关系是给处于弱势的人一条生路，我们没法祈求多向的关系，只能去庆幸，至少……至少不是单向的捕食关系，一旦走到那样的地步，插翅难逃的是我们。”
纪如琼在半晌的怔愣之后，失笑出声：“你误会了，我确实是在同情他们的别无选择，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哪怕他们在别无选择地要我命的时候，我依然会心甘情愿的双手乖乖奉上。我只能像现在这样，一边可怜他们的逝去，一边感谢自己的幸存，还要强迫你一边听我无病呻吟的哀嚎。”
成玥摆摆手：“不至于这么说，作为一个人，拥有同理心与选择利己的一面，这并不矛盾。”
但是她自己好像很缺乏前者，所以成玥在心里偷偷谴责自己。
后面纪如琼说了什么成玥都没有太听清，只记得满脑子的同情心和同理心。
在地上躺了好一会，最后还是纪如琼把她拉醒了，“就这么一会你都能睡着？”
成玥对此表示惊诧。
“可能是最近都没睡好吧。”
成玥转动了一下头盔，刚刚没注意，直接就着它枕在脑后居然就这么睡着了，现在感觉后脑勺那一块不太舒服。
“快点，看看有些啥。”
纪如琼带着满身好奇走向了陈列的货架。
“锁头、扳手、螺丝……”都是些很日常的东西，成玥直接略过这一排，向着深处走去。
得找些大型的器具，那种的一般都应该比较靠后吧。
她提溜起了一根登山杖，这个硬度和长度都挺不错，比较轻巧，便于携带。
不错，收入囊中。
纪如琼却在此时，突然傻乎乎地将脑袋伸到她面前：“你有钱吗？”
成玥沉默了一秒，反问道：“你有吗？”为了防止纪如琼有退路可走，追加了一句，“现金。”
你有那种不用经过老板同意也不用老板提供任何二维码也不需要借助任何网络就能付出去的现金吗？
纪如琼的沉默，震耳欲聋。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秒钟，最终选择视而不见，接着往下找。
纪如琼左看右看，还是凑到了成玥身边：“你找到什么比较有用的吗？”
成玥盯了她半晌，纪如琼还是装作浑然不觉，眨着无辜的双眸，成玥无语地眨了眨眼，没说话，将左手边挑好的登山杖给她。
纪如琼笑得宛如计谋得逞的小猫，接过去一看，点评道：“长度还行，不过，是不是不太锋利啊？”
成玥又试了试扳手的重量，没看她，“你要是需要锋利，可以去菜刀区找找。”
“唉，虽然明知道，但依然抱了中能大发好运在小小的店里寻找到军刀军匕的期望。”
“别人活菩萨，你活阎王是吧。你也别希望了，放心，在你找到它之前，老板就被抓去局子里了。”
说着成玥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工兵铲，就是说，在此之前她也没想到还能找到这玩意儿啊，说不定……
成玥眼前一亮，捞起纪如琼就往里间走，“走，进去看看，那玩意老板就算卖的话也肯定不会摆在明面的。”
厕所旁边的屋子里狼藉遍地，另一间房反倒整整齐齐，成玥眸光闪动，心下有了计量。
路过死去的老板娘身旁的时候，她脚步微顿。
她感觉自己像个强盗，成玥心下忏悔，南无阿弥陀佛。
既然她们要找的都不是能正大光明拿出来的东西，怎么着也不会摆在显眼的地方吧。
成玥第一个就瞅准了床底，立即趴在地上往里面一照亮，嘿！还真有发现。从床尾那里有点远，够不着它。
纪如琼三两步走过去，从床头掏出了那个扁扁的大盒子，眼睛发亮，嘴里念叨着：“刀！阿刀！我需要你，刀来！”
刀来！
盒子一打开，她俩定睛一看，还真是刀！
成玥忍了忍笑，安慰道：“挺不错的，杀猪刀也是刀嘛！”
其实早该想到的，老板也就是做点这种小生意，能有啥大杀伤力的违禁品啊。
纪如琼沉默了以后，面色纠结：“这刀的体格未免有些太大了，我拿着都怕误伤道自己！”
“没事，这样你就无需害怕任何硬骨头的丧尸了，一砍一个准！”成玥拍拍她的肩。
从地上坐起身来，她没顾得上在黯然神伤的纪如琼，在一旁的桌子抽屉柜子里找了找，哪怕没有武器，能找到点其他有用的东西也好啊。
不过结果不太好罢了，成玥也没多在意。
随便翻翻倒倒，桌子里全是些很日常的用品，纸笔书本数据线，百无一用。
成玥打开了旁边的柜子，一溜串的衣服，看起来很像平时加工的工作服，她点点头，看来那位果然是老板，这几件和他身上的那件品位如出一辙。
看完了上层，成玥蹲了下来，用手机随意扫了扫下层衣物，随即突然愣住。
转身看着还在挑选最适合自己的杀猪刀的纪如琼，成玥忍不住笑了出来。
纪如琼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便低下头。
成玥说：“一定要杀猪刀的削骨如泥吗，我瑞士军刀的锋利无比就不是爱吗？”
听到她的话，纪如琼先是一愣，眨眼的功夫，她就消失在了原地，成玥回头一看，只能看到一颗篮球头。
“好多刀哈哈哈哈哈……”
成玥摸了摸鼻子，想给她颁个羊癫疯奖。
纪如琼一把一把地拿起来看，赞叹不已，“这个刀面，怪不得称之为阿尔卑斯山麓雪域之国的精灵闪耀着阿尔卑斯雪峰的寒光。”
“行了行了，搞快点，赶紧拿了赶紧走人。”成玥催促道。
满足了心愿，纪如琼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不过这个老板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啊？”
“估摸着是男人的收藏爱好吧，更何况他的职业还多多少少沾点边。”
纪如琼还是挑了把瑞士军刀，成玥又顺手拿了突击匕以及其他几把武器。
纪如琼有些犹疑：“直接就这么从大门出去吗？”
这次钻进五金店里，刚好没有人，是因为足够幸运，可如果两个人直接大刀阔斧地往超市闯，未免有些不知死活了。
成玥眨了眨眼，看向通往夜色深处的楼梯，“从这里走，直接到顶层去，从最上面走，我就不信了丧尸还能跑到哪儿去。”
二楼是很明显的生活区域，沙发、电视、冰箱一应俱全，地上还随处摆放了几只小孩子的玩具。
成玥看着那只小马有点愣神，旁边纪如琼碰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走啊，在等什么？”
“走吧。”
成玥越过有些莫名其妙的她，抬脚向着天台走去。
阁楼里的木门透着一股陈旧而腐朽的味道，深夜“吱呀”的开门声并不明显，和冷冷的雨水一起，被葬送在了风里。
成玥推门的手一顿，门外有东西挡着，推不动。
她再度使劲，外面传来闷闷的“咚”地一声，无需再用力，木门自己缓缓张开了口。
一个小小的身影，缩成了一团，在地上小幅度地左右微荡，像在雨夜被风吹落的柿子，在青石板上滚落了几圈，最终烂在了无人的角落里。
天台门口，成玥和纪如琼全身冰冷，僵硬地站在原地，两双眼睛动都不敢动，紧紧地盯着已经没了声息的小孩。
他就静静地抱着膝，维持着最初抵在门背后的模样，脸朝着两人这边，面色苍白而又安详。像是做了一场梦，然后永久地留在了梦里。
“呜……”纪如琼一下子哭出声来。
泪水刷地一下从眼里流出，哪怕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可是呜咽声仍然止不住。
纪如琼闭上眼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成玥将护目镜片拨了上上，抹了一把脸，朝他走了过去。
小孩的身体已经僵了。
成玥在二楼看到满地的小玩具的时候，就已经不敢往下猜了，本以为不去找便不会知道，没想到……
她抱着他回到了一楼，将他放在了爸爸妈妈的中间。
父母最爱他的位置。
纪如琼把二楼主卧里的床单盖在了一家三口的身上，不是白色的，是粉色的，上面印着许许多多的兔子和月亮。
粉色也好，小孩的梦一定就是粉色的，里面有爸爸，有妈妈，有月亮……他喜欢的一切，一定都会有的。
后半夜的风听起来已经疏了许多，可砸在她们心间的雨却依旧寒冷。
天上再没有月亮的影子，星星也不说话，只有一层罩一层的云，隐去所有照亮世间的光，洒下自己对人类渺小的蔑视，浮起所有藏在角落的黑暗。
两人沉默地翻过一面又一面的天台围墙，怒气与憎恨在无声中都被放大，恐惧被逼逃到了更小的角落。
便利店的门口大开，粉碎了她们对屋内丧尸不多的希望。
最终还是成玥先开了口，冷声分析：“一楼大门是打开的，室内栖息的丧尸应该不会少，希望仓库能在二楼把。”说着叹了口气。
其实想也知道，谁家好人补货的时候还带爬上爬下的，谁不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啊。
她抹了一把防护镜片上缀嵌的雨滴，心底的期望缓缓下坠。
真是命途多舛的一晚。
所幸临街的这些房屋设施都足够老旧，成玥和纪如琼偷偷摸进了便利店的二楼。
二楼静悄悄，没有一丝人气。
她们找遍了每个房间，果然不负所望，仓库它还真就不在二楼。
成玥有点郁闷，虽然早就预想过，但当心中的猜测真的被应证了，还是难免失望。
越担心一件事的发生，那么它就越有可能发生，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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