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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皙绑完头发，有一缕头发不听话的掉下来，贴在她白皙的脖颈上，“那好吧，陈弈，那你。”
“来，给你俩几个焦糖饼干吃，好久没见到陈弈了。”老板娘的声音打断了程皙要说的话。
程皙笑盈盈的，“谢谢老板。”她含水雾的眼睛向下弯，弯起来的弧度里裹着甜。老板娘：“谢什么，常来玩。”
短暂的小插曲后，程皙深吸了口气。陈弈的手机还在震动，程皙抿了抿唇，“陈弈，你家里人肯定特别担心和着急。”她不知道陈弈为什么不接电话，而且态度还这么坚决。
陈弈勾起一侧的嘴角，笑得腹黑，“嗯，我知道，我想让他们着急的。”
程皙按了几下塑料袋里的脐橙，“那你是因为他们心情不好，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啊，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她不想被陈弈想成是没有边界感的人，说完这句话，程皙缩了缩脖子，紧张得等陈弈说话。
陈弈捡起一包焦糖饼干撕开包装，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嗯，因为过去的事。”
程皙不再往下问了，“陈弈，可是过去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最重要的。”
陈弈放下饼干，眉宇间的戾气减弱，“嗯。”
程皙想缓解尴尬的气氛，“陈弈，我想出去走走。”
陈弈吃光剩下的半块饼干，“嗯。”
——
正午阳光明媚，初春的寒风吹拂在程皙的脸上。程皙和陈弈走在全是水渍的街上，步伐缓慢。
程皙在陈弈身旁，偏头看他的侧脸。陈弈的侧脸线条锋利如刀削，鼻梁高挺，黑发更能衬出他的冷白皮。程皙踮脚：“陈弈，你喜欢吃青提的冰糖葫芦？”
“冰糖青提？”陈弈从兜儿抽出来一个手，指了下新一区大街的街口，“那儿有家老郭头冰糖葫芦，去买不？”
程皙从台阶上蹦下来，地面上有黑灰色的水的溅起来，“好。”
陈弈单手插兜儿，另一个手在手机上敲字儿，给路嘉轩回消息，“他家的糖葫芦在北程很出名。”
程皙低着脑袋，“陈弈，我待会儿要先回家了。”
“不是说自己吃饭吗？”陈弈不再往前迈步子，程皙险些撞到他身上。程皙：“啊？你刚听到了？”
陈弈的手按到程皙的脑袋上，“嗯。”
程皙不敢去看陈弈的脸，“那我也得回去吃饭呀。”
陈弈的手从程皙的脑袋过渡到肩膀上，他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先去买冰糖青提，你再回去吃饭。”
程皙既尴尬又紧张，握紧了手里的热奶昔，“好吧。”
陈弈的背影高大削瘦，程皙感觉他比上学期要瘦一圈儿。
程皙：“陈弈，是不是那家？”
陈弈：“嗯。”
老郭头儿糖葫芦店在外面支了个小棚儿，有一大爷在塑料椅子上坐着玩手机。
陈弈：“大爷，要俩冰糖青提。”
程皙还没反应过来，陈弈已经扫码把钱付了。陈弈把糖葫芦塞到程皙手里，“吃吧，请你了。”
“啊？那你不吃吗？”程皙递给陈弈一串，陈弈皱了下鼻子，“不太爱吃甜。”
程皙：“那好吧，很好吃的！”
陈弈：“多吃点儿。”他想揉程皙的头发，程皙闪开了，她咬了口大青提，“嗯，太好吃了，这种冰沙的口感。”
“喂？”陈弈忽然接起了一通电话，他眉毛皱在一起，语气不善。
程皙咬青提的动作顿了顿，陈弈垂眼瞅着程皙咬青提的动作。他的眉眼舒展开来，嘴角噙着坏笑。
他这个坏笑，让程皙感觉哪里不对，赶紧把青提吞进嘴里了。
陈弈还是盯着她笑，“哦，得等我吃完晚饭过去。晚点见，轩儿。”
程皙纤细的手指捏着糖葫芦的签子，指尖泛起淡粉色，“有人找你吗？那你可以先走。”
陈弈这次摸到了程皙的头发，他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还是你先走吧。”
程皙的眼眸乌黑发亮，圆溜溜的，“也行。”她装好没吃完的糖葫芦，准备去拦车。
陈弈拽住程皙的衣领，程皙没站稳，身子后仰，倒在他身上。陈弈：“送你上车。”
程皙的手够到后面，想让陈弈松开她的衣领。陈弈故意让她够到自己的手，就是不松开她的衣领。他逗弄得程皙耳根通红，她在触到他手的那一刻，缩回手，“陈弈，你别抓我衣领呀。”
陈弈松手之前轻轻碰了下程皙的耳朵，吓得她使劲儿挣扎着拉开和他的距离。陈弈看出来，程皙挠恼了，才松开手。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走到街边儿等车，陈弈在程皙后边儿说：“有什么不会的题，可以vx问我。”
出租车开过来，程皙松了口气，肩膀也松懈下来，“嗯。”她坐上出租车，要合上车门，陈弈却伸出一条腿要合上的门。
他俯身，凑近盯着程皙的脸，“不和我道别？”程皙紧张的别开脑袋，避开他的眼睛，“拜拜。”
陈弈笑得乖张，笑里面还蕴着坏，他露出来单侧的虎牙，“走吧，拜拜。”
司机：“小姑娘去哪？”
陈弈比程皙先开口，“去北程中学后门。”他撂下长腿，帮程皙关上车门。
车子发动前，程皙透过结了霜的车窗看陈弈模糊的侧影，默默在心里感慨，他真的瘦了好多。
陈弈送走程皙，再到徐舒婉店里，店里的人只剩两个人在吃包子。
徐舒婉：“小弈回来了，小姨去端菜给你吃。”
陈弈还是坐在店里角落的位置玩手机，徐舒婉端了几个菜，摆到陈弈坐的那桌儿，有双椒牛肉、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和红烧鸡翅。陈弈：“怎么做这么多菜？”
徐舒婉坐到陈弈对面，“这不是你来了吗，多做了几个菜。小弈我现在还常能想到你刚出生一个月的时候，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儿，怎么现在长这么高了。”
陈弈吃了一大口饭，“吃得多吧。”
徐舒婉：“你这孩子，饭吃完了，喊我给你盛，我去把包子放到蒸笼上。”
陈弈：“嗯。”陈弈吃了半碗饭，手机震动，他想看是谁打来的电话，看到熟悉的手机号码，他把手机扣在桌上，继续吃饭。
“陈弈。”
陈弈听到陈梓强的声音，放下筷子，两个手揣进裤子口袋里，长腿伸直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陈梓强的出现，让店里剩下两个人，纷纷将视线投到陈弈身上。
陈弈轻蔑的笑着说：“这也能找到，真牛。”
陈梓强压住涌上来的怒气，他站定在陈弈的斜前方，“赶紧回家。”
陈弈没搭理他，夹了几筷子扔到碗里，继续趴饭吃。
“陈弈，你知道我和你妈多着急吗？”陈梓强脸上的表情太过复杂，眼角下的几道皱纹沟壑颇深。说话的语气里有怒意也有担忧，还能听出来他对陈弈的惦念。
“嗯。”陈弈吃完一碗饭，依然没有要起身的动作，他滑开手机，点开游戏领福利。
“你知道你妈在家里哭吗？”陈梓强大力拍了下桌子，引得陈弈小姨夫从后厨跑过来，“怎么了？”
陈弈小姨夫：“大哥来了。”
陈梓强：“嗯，来接他回家。”
“在家哭？陈梓强，那我跟你回去。不过你记住，是你回来，让我不想回家的。”陈弈起身和陈梓强面对面，他个子比陈梓强要高半头，在身高上压制陈梓强。
店里吃包子的人，扫过来的目光，让陈梓强觉得自己面子快挂不住了，“回家！”
——
车上的暖风熏得陈弈心烦意乱，他按下去半截车窗，夜里的寒风凛冽，还像是在冬天。
陈梓强和陈弈一左一右坐在车后座，中间隔得挺远。
“陈弈，送你回家，别跟你妈说我去你小姨那儿了。”陈梓强的手里捏着根香烟，欲要点燃。
陈弈端着手机，和路嘉轩聊什么时候有空去踢足球，跟没听见陈梓强说话一样。
陈梓强：“你听见了吗？”陈弈还是没出声，他和路嘉轩从踢足球聊到了打台球。陈梓强在车上抽了两根烟，到小区楼下，陈梓强摁灭了第二根烟的烟头，“你自己下去吧。”
陈弈关上车门，留给陈梓强的背影仿佛都带了愤恨。陈梓强按了下司机的肩膀，“等他进小区再走。”
司机：“先生，不知道您儿子知道了你和夫人的事儿，会怎么样？”
陈梓强拨开打火机，又往嘴里送了根烟，“不知道。”
陈弈到家，徐雨琴迎上来，脸上的泪痕还擦干净，“你回来了，妈给你买了很多水果。”
“妈，你别哭了。”陈弈瘫坐在沙发上，眉头皱在一起。
徐雨琴使劲儿吸鼻子，“嗯，你吃饭了吗？”
陈弈脱了外套，扯住脖子上带的链子，“在我小姨那儿吃过了。”
徐雨琴表情木讷，“哦，吃饭了就好。对了，我给你买了一箱脉动放在冰箱里。”
陈弈反过来问徐雨琴，“你吃饭了吗？”
徐雨琴挨着陈弈坐下，“我呀，刚吃过。”她双眼浮肿得厉害，连眼袋都肿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