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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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来的咒术师是曾经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弟弟后,三日月七绪原本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不同于三日月七绪是作为那个多余的孩子,被丢给了外婆抚养。夏油杰的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后来在父母尝试练小号无果后,还是将他带回了东京。

“老实说,小杰被他父母接回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外婆去世时,他也没有回来吊唁……我以为他早就忘记了我们。”

火消婆凑到她耳边:“那孩子确实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

三日月七绪愣了愣,淡淡说道:“毕竟他离开的时候还那么小,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记得了也很正常。”

说起来,即便曾经共同生活了三年,可是十余年过去,他们和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三日月七绪有些惆怅,是对无法改变的过去之事的惋惜。她记得,她的小姨,也就是夏油杰的母亲对于咒术界很是忌讳,但最终他还是成了一名咒术师。

“咦~这么平静?”火消婆纳罕地看着从桌上抽出遥控器的女生,“当年早纪女士葬礼上,因为那孩子没有到场,你还生气了好长一段时间……”

“当时年纪小嘛!”三日月七绪反驳道,“而且我母亲也是独自一人前来吊唁,没有带上春奈姐姐和友弥。”

春奈和友弥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和弟弟,他们同样没有来参加外婆的葬礼……

“口是心非。”火消婆凉凉道,“春奈和友弥虽然和你流着相同的血,可你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你也只不过把他们当成不常联系的亲戚。但对于那个孩子,你真的把他和友弥放在同样的位置上吗?”

三日月七绪从桌上的盒子中抽出遥控器,和室里的电视机还是十多年前的闭路电视。

她幽幽道:“从血缘上来说,他们不都是我的弟弟吗?”

“十个手指有长短,兄弟姐妹也有亲疏之分。”火消婆在来到三日月七绪身边之前,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许久了,对于人类的情感也算略通一二。

当年时新的电视在现在看来已经有些过时了,但屏幕上依旧清晰地放着假面超人的画面。三日月七绪置身于多年不曾改变陈设的屋室中,恍惚间想起了两个小孩为了一个遥控器“大打出手”的画面……

她忿忿将频道调到了一档搞笑综艺,“真搞不懂,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电视上还在反复播放这些陈年老片!”

火消婆见她岔开话题,只微微挑眉:“没有吧~这部是这两年新拍的。虽然是新瓶装旧酒,但我看还是很受欢迎的嘛!村子里那些大人都在追呢~”

三日月七绪支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看电视上搞笑艺人卖力的表演,虽然笑点密集,但她却一点也不想笑。

她记得,夏油杰被送到玉川宅时的年纪,比她被送来的时候还要小。可就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已经学会了看大人的脸色,行事都在无意识中,讨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情绪爆炸的大人。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看到他最真实的模样……

火消婆戳了戳她的胳膊:“对于那个孩子没有前来吊唁这件事,小七绪明明在意得要死。为什么不去问清楚呢?反正他来到了埼玉县,又找到了玉川宅。”

三日月七绪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地看向火消婆:“你不是也说了嘛,小杰忘记了曾经在埼玉的生活……既然如此,就不必去打扰他现在的人生了。”

她时常想起那个稀松平常的夏天傍晚,她该称为小姨和姨父的夫妻打扮时髦精致,开着小汽车来到村子。那时村子内部的不少道路还没有铺上水泥,他们踏着泥泞的小路,停在玉川宅门前,不多时便带着哭闹不止的小男孩离开了偏僻的村子。

彼时尚且年幼的三日月七绪就站在大门外,在远处滚滚的闷雷声和田间池塘不间断的蛙鸣声中,怔怔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她问外婆:“小杰还会回来吗?”

屋子里,外婆织毛线的手微微顿了顿,她没有哄骗小孩,而是如实告诉她:“大概不会了。”

她又问:“那他会忘记我们吗?”

外婆平静地告诉她:“或许对他而言,只有忘记埼玉县才能更好回到那个家里……至少忘记埼玉县的生活,就不会记得曾经被抛弃的事实。”

三日月七绪始终记得,那天他们离开不久后下了很大一场暴雨,她呢喃的声音融在暴雨声中:“……如果是这样,那就让他忘记我们吧。”

火消婆望着坚定的三日月七绪,默默叹了口气。

林原砂子从厨房回来的时候,三日月七绪已经被搞笑综艺逗乐了。

“七绪小姐赶紧喝点。”她倒了一杯姜茶,“我刚刚烧了热水,七绪小姐去泡一泡吧~这样也能舒服点!”

“好~谢谢林原小姐。”三日月七绪灌了两杯姜茶,便觉得身子暖烘烘的,她关心的问道,“林原小姐的伤好些了吗?”

刚被火消婆从仓库救出来的林原小姐可谓是奄奄一息。她一路风驰电掣离开东京后,才在身边咒灵的指引下,找了一家黑诊所为她做急救。黑诊所的忍足医生是正宗大阪医学世家出身,虽然已经被家族除名了,但是医术却没有丢。

林原砂子答道:“好多啦~伤口已经结痂了。”就像做梦一样,她竟然从那个人的手上,侥幸夺回了性命。

三日月七绪邀请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一块儿泡澡吧~”自从外婆离开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人一块泡澡了。而温柔如大姐姐的林原砂子,在她们的交际还没有这么深刻的时候,就对她释放着善意与关心,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这份温暖。

林原砂子莞尔点头,包容地看着和妹妹年纪差不多的三日月七绪,想到此刻情况不明的妹妹……她心中总是不安。

玉川宅的浴室中有着很古老的如铁锅一般的浴缸,周边铺贴着鹅卵石,泡澡的时候还需要在里边垫一块木板。不过这口“铁锅”足够大,至少能够容纳两个成年的女性。

热水包裹着全身的皮肤,将缠在身上的疲惫带走,三日月七绪舒服地靠在浴缸壁上,享受着泡澡的快乐。

蒸腾的水汽挂在浴室的瓷砖上,弥漫在空气中。

“七绪小姐……”林原砂子轻声唤道,“我可能要离开了。”虽然有些不舍,但却那样坚定。她得回去,找到她深陷泥潭的妹妹。不论她是否安好,她都要把她带出来。

三日月七绪怔愣片刻,她望着氤氲在水雾中的年轻女人:“如果决定好了。那就……注意安全。”

虽然不清楚威胁林原砂子的黑恶势力是何方妖孽,但她也清楚林原砂子此刻危险的处境。只是,林原砂子有林原砂子的选择。

黑色长发的女人点了点头,她安慰道:“别担心。在那些人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只要我做好伪装,他们不会想到我还活着。”这些事情她在养伤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

“如果有需要的话,林原小姐可以来店里找我。”三日月七绪认真地说道。

“嗯嗯。”林原砂子含笑望着她,踟躇地开口道,“七绪小姐,很抱歉刚刚在和室外边听到了你对婆婆说的一些话……”

姜茶其实早就煮好了,只是她回去的时候发现三日月七绪和火消婆还在聊私事,她便又去厨房烧了泡澡的水。

虽然她听不到火消婆说的话,但是从三日月七绪的话中,她大概分析出:今天被火消婆请进屋宅的少年,是曾经和七绪共同生活过的弟弟,她很在意他。而那个少年,即便已经不记得幼时的记忆,在看到屋里挂着的早纪女士的遗像时,还是无意识地流露出悲伤的情绪。

“有时候,善意的隐瞒并不会达到预期的效果。彼此在意的亲人如果产生了芥蒂,一定要尽早说清楚。”林原砂子紧紧抓着她的手,郑重其事地对她说,“而不是让疑团变成越缠越密的荆棘,深深扎进血肉之中。那样的话,即便成功拔除了也还是会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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