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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右手,巨大的痛苦令男人头昏眼花,他用衣服握住断腕止血,动迟缓地转身。
冲门而入的晚风中站着一个人,男人努力用眩晕的视线看清了那人的脸,那是一张俊朗秀逸的年轻女人的面孔,没有丝毫表情的平静眼神,却像只若隐若现的鬼魅般盯着自己,黑色的长发越过她的肩膀飞散在风里,宛若披着死亡气息奔袭侵入的野兽,无声无息地怒吼着吞噬了男人最后一丝胆量。
“你----”才张口,猛然顿住,因为左肩没入一把匕首,与刚才那把削掉自己右手的长剑有着相同的冰冷温度。
他甚至没看清这个女人是怎么出手的,她掷出匕首的力量太大,除了短柄露在外面,整个刀刃都扎入了肩膀。
男人痛得跪倒在地,没有腰带的袍子大敞着,下半身暴露在空气里一览无遗。
从腰间拨出第二支匕首,手指捏着刀锋,迈出步子,白色斗篷的边缘扫过门框,沾上一点灰尘,夜风盘踞在脚边,像个匍匐而行的仆人,温柔地替图萨西塔拂去斗篷的尘土。
步至男人的面前,垂下眼,俯视着脚下痛苦缩成一团的颤抖身躯,厌恶地皱了皱眉,拿着匕首的手腕一抖,银茫垂直落下。
小屋里再一次响起男人鬼哭狼嚎的叫声,这一次,比前两次更加尖锐凄厉。
棕色的眼,悄悄看向床上的人。瞬间,她的眼神静静一暗。
解下自己的斗篷,盖上衣裙褴褛的夏月白,拢紧她已然被撕裂的衣领,翻起风帽遮住她一头黑发,搭上斗篷领口的锁扣,确认纤瘦的身体已经被白色的斗篷包裹的密不透风。图萨西塔弯腰抱起昏迷不醒的夏月白,跨过脚下一身血污抽搐不止的身躯,脚尖落下的一滩血泊中那只离开身体的右手躺在一起。
“不要让他们死得太舒服。”
抱着夏月白离开房间时,她丢下一句话给守在门口的马里埃,依旧一尘不变的漠然声音,晚风卷着她的白袍翩翩起舞,她则抱紧怀里的人,扫了一眼被帽沿遮去大半张脸靠着肩头宛若沉睡般的人,默默地走出小院。
马里埃朝着消失在小院门边的背影颔首,蓄积了怒气的眼,慢悠悠地落定跪在墙角一排的人贩子,他轻轻牵了牵嘴角,单手搭着腰上佩剑,一手扶着脖子,左右活动了一下筋骨,骨头摩擦的声音脆脆地在夜风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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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张了张口,艰难地无法继续说下去,意识混沌一片,陷入一种绝望的境地,想求救,想叫喊,想尖叫。
在一团茫茫无尽的迷雾中挣扎,夏月白徘徊在自己的脑海中,拼命地想要清醒,越是努力,越是痛苦。
“不……”微弱地,她急促地呼吸,喉咙里吐出一口串模糊不清的话音。“爸爸,妈妈----回……家。”
“别走……妈妈。”
“回家。”
“图萨……西塔……图……萨西塔----家。”
“图萨西塔……”
坐在床畔,静静地,图萨西塔一言不发地坐着。
昏迷不醒的夏月白呓语不断,呢喃着一种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那应该是她的世界所用的语言。
她说的绝大部分的话,图萨西塔都听不懂。不过,有一个词,她好像听明白了。
自己的名字----夏月白断断续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用一种极其陌生的语言,满是悲伤恐惧的声音重复着任何人都不敢念出的埃及女王的名字。
很可笑,当第一次听见夏月白当着自己的面,带着怒气放肆地大声喊出她的名字时,她差一点捏碎了她纤细的喉咙。
时值今日,她却不生气了。
不知道,是自己已经放弃了生气的权利,还是她学会了纵容这个女孩的大胆无礼。
纵容,的确。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纵容她,纵容她用不恭的态度面对自己,纵容满足她的愿望,纵容她对自己视而不见的眼神……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了,很莫名难解的感觉。
望向窗边,漆黑的夜色铺在天空,月光不算明亮,躲在叠叠的云层后面,偶尔露出几缕深蓝色的光束,像深海的寂寞沉静,亦像她的心情。
医官说药用的过重,夏月白明天才能醒过来。
侧目,闪耀着火光的棕色眸底,缓缓地溢出一丝浅笑,温柔一如尼罗河水滋润着干燥枯竭的沙漠。
抬手,轻缓地抚上夏月白的额头,拂开挡在她眉间的发丝,指尖很轻很慢地顺着她的眉毛划过,细致地描摹着那道微蹙的眉头。
窗外,隐隐传来风吹着棕榈叶悉嗦的声响,伴着水流推开涟漪的轻吟,一种宁静得几乎不太真实的安详……
一坐一躺,两片身影,一道美丽而寂寞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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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白靠在床头,喝着温热的水果粥,香甜的粥滑进喉咙,她满足地舔着嘴唇,舌尖将唇上残留的美味卷入口腔,心满意足地摸着毯下的小腹。饿的时候,吃一顿饱饭,比任何事情都令人心旷神怡。
“王。”
门外响起侍女恭敬的声音,夏月白猛然望向门口,霎时心情有些复杂。
苏醒以后,从佩妮的口中得知了大部分的事情,图萨西塔封锁了底比斯,带着军队满城的寻找她,最后在城北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里找到她,将她带回了宫。
在佩妮抹着眼泪的抽泣描述中,夏月白知道自己回来时那身凌乱的衣裙代表了什么,侍女官为她查检了身体,她并未遭到侵犯,这副活到十九岁的身体,一如往昔的干净。
因为,图萨西塔在悲剧发生前找到了她,感谢上苍,她来的很及时。
她救了她,这是一份夏月白不知该如何回报的恩情。
“气色不错。”
踱入屋内的脚步不急不徐,笑容亦是风般的轻盈不疾。
“王。”
掀开白色薄毯,双腿离开床铺还未沾上地面,她准备起身的动就被图萨西塔轻声制止了。
“坐着,不要起了。”
犹豫,坐在床边,也没靠回床里。
图萨西塔为自己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是窗台。
沉默。
低下头,目光左右闪了闪,夏月白觉得她无法像以前那样无视这位年轻女王了,更没办法带着不服输的态度面对她,就在她救了自己之后……这样的改变,使得她们之间半生不熟的关系变得更加别扭了。
“在过几天,阿尔尼斯和乌纳斯就到底比斯了。”
“真的。”
点头,为了夏月白眼底一瞬闪过的雀跃,她有点不是滋味。“想乌纳斯了?”
“你不想吗?”
傻乎乎地问,就算是君臣,离开久了,应该也会想念吧。
“我需要想他吗?”
她是想过他,想着等他这次回来,继续他把支到哪里去。
糊涂了,这个人今天怎么了?明明笑的灿烂明媚,说出的话却阴沉沉的。
“今天不忙吗?”
生硬地转换了一个话题,看见侍女端着茶点进来,送到她们面前。
“还行。”
她瞅了一眼茶杯,挥手让侍女拿走,淡淡吐出一个字。“酒。”
“酒喝多了,会伤身体。”
好心提醒,古埃及人都喜欢拿酒当水喝,图萨西塔几乎就是酒不离手,难道古代人不会得酒精肝吗?这样不健康的生活方式,难怪古人的寿命都不长。
愣了一下,蓦然轻笑出声,注视着夏月白的目光因为笑而颤动着金色的斑斓,如枝叶缝隙里摇曳的光晕,很轻,很美。“你是关心我,还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要表达友好?”
“关心你。”
断然开口,没有一丁点的停顿,不假思索的话音,让夏月白短暂的茫然。
夏月白的回答,令图萨西塔伸向酒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她从侍女手中拿过杯子,棕色的眸子静静望着眉头拧起的夏月白,一仰头整杯酒倒进喉咙。
偏开脸,不打算继续和她讲道理,这位掌握着国家命运的女王,有时候还不如三岁的小孩子,总能为了不明究理的原因怄气。
“图萨西塔。”
“什么?”
蓦地,骤惊。就在刚才,夏月白好像听见图萨西塔用中文念出一个……名字。
不可置信地黑眸盈透诧异,目不转睛地带着疑惑看向逆光坐在窗边的人,一只修长均匀的手摇晃着空酒杯,干净的光线从她的指缝透过,还未落地就被风里微扬的黑发拨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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