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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黄濑慌慌张张地把人喊走再到黑子与队友离去,不二便隐隐感到不安。他婉拒了羽生的邀请,独自一人坐在视野最为开阔的小高坡上,思索着种种可能。
这块小高坡在临时搭建的舞台背后,平日就鲜少会有人来,更别提现在了。所以当他看到有人傻傻地爬上来气喘吁吁地站在一旁时,难免觉得新奇。
那是一位体型偏胖的女孩子,个子不高且赤着脚。不知道她之前发生了什么,身上都是沙子不说,就连衣服都只能勉强遮住她身体的一小部分,整个人看起来乱糟糟的。
不二在过了一眼后就礼貌地移开了视线,他今日只穿了一件最寻常的短袖,并没有带上外衣,“请问有事吗?”
他一面思索着能为她提供什么帮助,一面也担心在外的阿凉是否安全。
可他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却等来了匆匆返回的赤司与黑子。见他们并未带着少女归来,他心中最不安的猜测终于落实了。
那个女孩很奇怪,始终站着不动,既不开口也没动,不二只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单纯地想要上来看看风景发泄情绪,便没再进一步追问,而是快步下了高坡,朝下方人群聚集处走去。
赤司先是表示歉意,声称凛彻突然有急事,下面的活动就不再参与了。接着他又宣布今晚的最后一个群舞即刻开始,让大家尽情享受时光。
且不提心知肚明的那些人,围观群众虽然也觉得奇怪,但无论台下如何询问,赤司都一律以温和却强硬的态度答,让人实在无法从中揣测一二。
很快的,音乐声响起,派对似乎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水树葵借着举杯的间隙不留情面地逼问着他们,想要得知事情的全都经过。桃井对她这样仿佛下一秒就会摔杯发怒的姿态很不习惯,五人的小空间里沉默在蔓延,即使不特意观察也能发现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小葵,赤司君他……”
“如果你想再一次把凛彻推到风口浪尖,你大可以现在就闹得人尽皆知。”
赤司打断了桃井想要缓和气氛的话语,他的眼神冷得让人颤栗,语气也与往日的亲和不同。这样的威胁让水树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都荡然无存,她伸出拇指将唇边的水渍擦拭干净,然后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身朝不远处走去。
忍足早就心不在焉地频频朝入口看去,此时见水树走来连忙迎上前问道:“怎么样?”
她摇了摇头,但终究不想让这件事引起他人的恐慌,“表哥呢?”
“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今晚有事就不过来了。”
“我需要——”
“小葵!”
向日抱着满盘子的烤肉跑了过来,“凉酱还会来吗?”
将口中未完的请求咽下,她勉强挤出一点笑意,“小凛有急事啦,今晚就不过来了。”
“诶~我还特意帮她留了好多的肉呢!”
狐疑地看了看她与忍足,向日像是嗅到了某种危险,“是出了什么事吗?”
“怎么可能啦!今天可是小凛生日呀。”
“也对,可是凉酱不在好无聊啊啊啊啊!”
“岳人,慈郎过来找你了。”
“纳尼!难道我偷拿他的肉被发现了?!”
音乐声盖过了他们的交谈,不二无法从喧闹的环境中得知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但从两人皱起的眉头与焦躁的神态中,他就明白也许自己是该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终于将漫长的十分钟熬过,等无关的人群都散去之后,桃井恨不得马上跑去与黄濑他们会合。但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几人,她紧张地握紧了拳。
幸村不想再听套话,所以直截了当地出声询问:“凛彻呢?”
立海大并非全员都留了下来,诸如丸井、赤也、桑原之类,他已经让他们先回宿舍准备明天的训练。而真田和柳也因为要整理数据而先走一步,剩下的不过是他、柳生与仁王三人。
忍足的想法与他一样,不必全员都紧张地等候结果,况且以向日那炸弹一样的性子,如果真的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恐怕到时他也压制不住。所以只他与相对冷静的凤长太郎加上水树留下,其余人都回到了宿舍。
“我们学校的人去了哪里,并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赤司君,我们都是凛彻桑的朋友,还请你告知我们事情的来龙去脉。”
忍足抢在幸村之前表明立场,他明白此刻根本没有吵架的时间,因此将态度放得很低,“如果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都会尽力来帮她的忙。”
但赤司并未领他的情,他理了理因之前奔跑而有些凌乱的袖口,只看了他一眼,随即迈出了脚步。
不二见状刚想上前拦住他,却有人比他更快地跑来站在了他面前。
黄濑大口地喘着气,他顾不上已经湿透的衬衣,语气急促,“小绿间、他们找过了监控……没有见人带她离开基地,其他地方也没有她的踪影……他、他让我回来告诉你,小凛彻还在这里。”
这些话的信息量炸得空气都静了几秒,接着柳生率先爆发了,他上前一把揪起正撑着膝盖休息的黄濑,几乎咬牙切齿地质问道,“她又被人绑架了?你是怎么保护她的?她不是被你带走的吗?为什么你好好的在这里她却不见了?!”
仁王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搭档平日里总是一副绅士态,可但凡遇到与凛彻凉有关的事情,他就完全失了分寸。
幸村还没来得及拉开他,黄濑就起身打开了他的手腕,“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气氛一下剑拔弩张起来,赤司怕了怕黄濑的手臂,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然后他看向柳生,“可以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又被人绑架了’吗?”
咔擦。
灵魂之石的半面已经完全碎落,浓郁的黑絮缠得她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从高坡上滚落下来一路挪到这里,她足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本以为在不二面前无法做出任何动已经是糟糕的极致,却不料还能听见这样的故事。
身体的负荷已经到达极限了。
她不敢再用能量——灵魂之石一旦碎裂,便是丘比也救不了了她。
可究竟要如何才能从这场困局里解脱呢?要如何……
黑子若有所感地回头望去,只见那个坐在沙地上的女孩正面无表情地依靠在灯柱上。她身上的沙子并没有被清理掉,撕裂的衣物外也没有遮挡。肥胖的身躯在裂开的布料外一览无余,配上她难民一样的造型,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这样的画面本应该毫无美感可言,但黑子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的眼神让他觉得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曾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里令他流连失落。
柳生的叙述已然结束,赤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池田……”
“肯定是她!小青峰不也说过吗?”
“监控里没有她。”
“可——”
黄濑仍想反驳,却找不出任何一点实质的证据。就在此时,赤司忽然顺着黑子的视线转身朝入口看去,众人被他这样的动吓了一跳,发现他只是在看那个倚在灯柱旁的女孩之后便没了兴趣。
见赤司真的要过去在她身上浪费时间,黄濑急忙拦住他,“那人是个哑巴,说不了话的。”
“说不了还能写。”
他的语气无比冷漠,又带着一丝残忍,“况且我很好奇,她是怎么进来的。”
觉出他语气里的意味,黄濑的神情一下就变了。他甚至比赤司更急切地冲过去,“是你?”
“她可没这个本事。”
随后而来的幸村细细地观察着她,“没有运动的痕迹,身体状态也不好。一个连站着都勉强的人怎么可能带着凛彻走?”
“但也不排除嫌疑吧?”
忍足从他们的对话中将事情拼凑得七七八八,“比如说利用凛彻桑的同情心,将她带去某处,然后与她的同伙里应外合。”
这么多人里,唯有他让黄濑觉得心里梗得慌。只要一想到他与少女在宿舍楼下交谈的场景,他就忍不住话中带刺,“沙地上可没有多余的脚印。”
“……总之让她写写看吧。”
“等等。”
柳生听出了一点端倪,“你带凛彻去后面的湖边了?”
当然,立海大的人是最讨厌的。
黄濑懒得理他,连头都不想回,只敷衍地颔首表示肯定。
“凛彻对凡是有水的地方都很恐惧,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带她过去?”
眼见正事没做又要开始争吵,仁王连忙打起圆场,“嘛嘛,现在大家最关心的就是凛彻桑到底去了哪里。在这件事上,我们都是自己人,何必吵得面红耳赤呢?”
“嗤。”
水树葵歪头给了他一个讥讽夸张的表情,“我和那些旁观暴力的懦夫可做不了自己人。”
“水树桑。”
长太郎在她身后小声地喊了一声,“找人要紧。”
赤司对他们的你来我往熟视无睹,在与绿间电话交流完毕后,他向紫原与桃井分别说明了一会要寻找的点,又让黑子再去一次湖边以防遗漏。做完分配后,他直接瞥了眼黄濑,“走了。”
黄濑心里虽有不解,但因着担忧少女的心情占了上风,根本不想在无关人员的身上浪费功夫,于是立刻快步跟着他朝外走。
但转变就在一瞬间,他们或是准备分散寻找,或是继续想要从哑巴女孩那里得到信息——没人看到青峰是怎么出现的,他跑动的速度极快,整个人都如同出鞘的利刃,径直刺向敌人。
阿凉被他踹得向前滚了几步,号称不会疼痛的身体竟开始产生钻心的痛感。
青峰将与她身上相同、却又带着丝丝血迹的衣料甩在她脸上,“你把她带去哪了?”
透过发丝,阿凉仰视着这个人,然后没来由地突然笑了。
“垃圾!你怎么——”
“青峰君!”
黑子竭力让自己不去看那块布料上的血渍,“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动手,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青峰,东西在哪里找到的?”
压下心头的火气,他回复赤司了一个区域,接着又愤恨地看了她一眼,“你最好祈祷她没事。”
切实出现的证据让寻找不再变得迷茫,不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孩,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口袋中的手帕放到她手中。——但也仅限于此了,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可能将阿凉……他深呼吸一口气,起身跟着他们往前走。
几乎所有人都漠然地无视了她,黑子一时之间不确定要如何,“可她……”
“这种肥婆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黄濑突然回头,“小黑子,你不会是想浪费救小凛彻的时间去救她吧?”
阿凉看着他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不再停留地跑着离去。
好安静啊。
[你看起来真糟糕呢,需要我的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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