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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披麻戴孝，站在林如海夫妇的牌位前冷眼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这人是趁着夜幕悄无声息潜进灵堂里的，黎看了看四周围，尽是酣睡的婆子和下人，他又看了看眼前套了身夜行衣，站的比木板还要笔直的人，心知他该是有明确的目标指向了。
“故人？”
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新友。”
紧接着那黑衣人一拱手，对黎毕恭毕敬地说道：“主子邀林大爷往别处一叙。”
看来是被盯上了。
黎想了想，问道：“别处是有多远，我这身上还带着孝，恐怕走开不算方便。”
黑衣人默不声地往前行了两步，一转身，弯下腰朝黎倒跪了下来，似乎要他上背。
这人都已经尽心尽力到这份上了，再不给点面子恐怕就是不知好歹了。黎爬上了这黑衣人的背，被他三下两下跳上了房梁，夜空里飞窜了几条道，转眼便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落里。
院中站着一个白衣人，苍白皮囊拄着拐着，略有几分眼熟。
黎记性不错，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当初他水路上京的时候挡在他家前面的那个痨鬼病怏，他还没说话，就看到这病秧子极体面地先朝他见了礼，笑道：“林大爷。”
黎环顾四周，问他道：“挑这么偏僻的地儿，是打算杀人灭口灭尸毁迹服务一条龙吗？”
那痨鬼咳嗽了一声，说道：“说笑了，不过是方便行事而已。”
说罢便转身开步，是以黎跟上。
黎跟着他来到了一间抱厦里，那里头铺了一张金尊锦的床榻，床榻前边却拢了三四层轻纱帐，隐隐绰绰估计叫人看不清楚里头。
痨鬼说：“约莫十日前，林家突降大火，火势蔓延得极快，像是有人刻意推动力量一般，”他看着黎有点别扭的神色，心满意足地继续说下去，“正巧我身边有个能干的护卫，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我便让他进去救人。”
“可惜火势太大了，起火的还是主院，我本想着这林家的当家主子们怕是一个都逃不掉了，没曾想居然还有个奇迹。”
黎震惊得唬了一跳，他看向帘帐后头的影子，眼眶慢慢地湿润了起来
痨鬼摩挲着手里拐杖，一点一点干燥地沙哑声叫整个房里的氛围都难受起来，他接着说道：“在那一片火海里，林家的太太把幼女紧紧的护在了身下，林大人虽然是一副慷慨赴死之态，舐犊之情却是难免，见林太太如此，也便把林太太护在身下。在这么两重的保护之下，居然也让我侍卫捡了个情，把林家大姑娘给救了出来。”
芙蓉软榻上，林黛正沉沉地安眠。
黎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却万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他赶紧抹掉了脸上的污垢，转身问这位病痨公子道：“那侍卫在哪儿？”
病痨公子轻声呼喊一声：“四七。”
刚刚背着黎的黑衣男子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屋内。
黎朝他深深行了一礼，诚恳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四七亦是回礼。
而后黎变了方向，收回了行礼的手势却是直接屈膝跪下，他大声道：“草民林黎，拜见敛亲王千岁金安。”
事情的前因后果全在人家手心的掌握之中，除了身负皇命的始俑者，黎还真想不到有谁会这般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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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
林富一身素衣当了孝仆，双手把林家剩下的产业给递到了黎眼前。
黎看了一眼，却原模原样地推了回去，他道：“不必看了，富叔照样收着就是，回到京城您还得当着我林家的大管家。”
林富清楚黎是拿自己当了家里人，心下熨贴，语气也柔了些：“这些东西我替大爷守着也无妨，只是既然咱家要跟着搬到京都去，那扬州的一些产业铺子就顾不上了，因此请示了大爷，干脆全卖了折成现银，带上京去也好方便。”
黎点头，又说道：“还有，一些扬州籍的下人们该遣的便都遣了吧，人家也犯不着背井离乡跟着咱们去京都讨生活。若是……若是被那场大火伤了的人家，多补贴点现钱也是可以。”
“哪儿用大爷多说一句嘴，”林富回道，下一句却开始踟蹰起来，“大爷，您在贾家过得如何？”
“还过得去，”黎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样，心里便有了疑虑，“发生什么事儿叫富叔这样问，直说就是了。”
“大爷，跟您一起来的琏老爷，他这几日时常跑到奴才身边来计量，话里话外都问的是咱们林家的产业，”林富道，“大爷现在虽托着大姑娘的身份，但是如今大姑娘救回来了，大爷以后也定是要重振林氏门楣的。咱家还有人在他便敢这样问，若是以后住久了，可不得直接把大爷给生吞活剥了。”
黎冷笑了一声，道：“老爷太太尸骨未寒，他便敢在灵堂上玩这一手把戏，看来我待贾家亲近还真是错了。”
“大爷打算如何？”
“冷着，林家是林家，贾家是贾家，”黎道，“我年岁尚小，姐姐也需要休息，暂住贾家的情分我会分毫分离地全给还回去。但若是削想到我林家的产业上来，他便是在痴人说梦！”
自从知晓黛还活着之后，黎心态那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人吃饭可以凑活，两人过日子那就是得要吃好饭了。黎现在一心想着便是要护住林家的财产，护住好不容易保下的姐姐的性命。
知道黎心里头有了断议，林富也心安了。他也不乐意说这么些讨人烦的话题，于是便和黎到了另外的事儿上：“明日老爷太太便要迁回姑苏了，真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天。”
黎略有好奇：“按理林家人去世后不是都该归入祖宅吗？”
“话是这么说，但老爷却早早地立了说法，”林富跟黎说起林如海来，依旧是那副恭敬谦顺的态度，不过放了长远的目光里却隐约透了几分怀念，“老爷说，若是他死后，姑苏林氏不认他，那他的骸骨便随意埋在姑苏城郊的边上，只要将头朝向林氏祖坟的方向便好了。”
这是担心后顾之忧呢！不过幸好，姑苏林家那边愿意接受林如海入坟安葬。
“对了富叔，还有件事，怕是得耽搁你在姑苏留上些日子。”
黎开始为日后打算了。
林富：“大爷请讲。”
“富叔也知道，我和姐姐身份互换这种事儿，”黎垂下脑袋，很不自觉地开始拉身上的裙子，虽然是一身素净，但是这穿得怎么都觉得别扭，“原先本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老天开眼，姐姐从这天灾大难里活下来了，我就想着不能让姐姐委屈了，林家大姑娘的身份还是要还回去的，只是不能在这时候还。”
林富说：“这也不难，姑苏那边林家人脉虽然不旺，但是还能挑出些能干的后生来的。到时候给大姑娘假托个身份，说是入嗣了大爷太太名下的干儿子，等把大爷从贾府里接出来，大爷和大姑娘再把身份彻彻底底给换回去，如此就可以了。”
黎大喜：“这倒是个好主意。”
林富笑道：“那奴才就先留在姑苏照看大姑娘的身子，等大爷把京都的事儿安置妥当，再传信把大姑娘给接回去，这样林府便有人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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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本打算空手套白狼，没成想跑了一趟空票，回到家的时候恹恹懒懒地窝在床上几天的不肯起，倒是把王熙凤给忙得够呛。
王熙凤时不时就在贾琏耳边念叨：“林妹妹可是个大福星。”
“福不福星的不知道，精明倒是有几分的，”贾琏吐槽了一句嘴，却又立时来了兴致，问道：“怎么说？”
王熙凤伸手理了理鬓发，笑得那叫一个艳光四射：“这林妹妹头一遭来，便让宝改了兴致，现在居然也安安稳稳跑去学里念书了，把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第二遭来，居然还带来了个天使，咱家大小姐封了凤藻宫贤德妃，咱们也算谁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了，你看，林妹妹可不就是咱们贾家的福星吗？”
“哪儿跟哪儿啊，”贾琏仰面嗤笑，“前后脚的凑巧而已，这么说太上皇登基之初便立了贵妃娘娘，是因为林妹妹的缘故。”
王熙凤道：“我也就这么一说，看着老太太把林妹妹疼得跟什么是的，专挑来给老太太面前说得开心的。”
贾琏伸手扳住王熙凤的脸蛋，手指摩挲着他嫣红的嘴唇轻笑道：“倒瞧不出来，你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王熙凤伸手就把他手给打掉了，厉害的三角眼柔柔弯下，竟也能撒下一片潋滟晴动的秋波。
贾琏半边身子的骨头都酥了，火急火燎解了腰带就要干事，王熙凤边推边就，娇声道：“我还没说完，着什么急呀。”
“好姐姐，好媳妇，都要馋死我了，”贾琏顺着凤姐儿的耳朵一直口勿到了她纤长的脖颈上，“还要说什么，立时一并说了吧，就你这牛奶似的酥花模样，现在说什么我都拿烙铁给刻在心里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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