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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得懂吗？”
问题一脱口，才反应过来，这话听着总有那么点儿看不起人的意味。
聂藏弢修养极好，丝毫没被冒犯到，语气温温和和的，回答着你的疑问：“此间文字与我所知不同，阅读确有不顺……”手上又翻过一页，“倒也勉强能读懂。”
便是慨叹，“此书所言，乃我闻所未闻，细细研读，越发觉着趣味盎然。”
你：“……”
理解不了这人如获至宝的喜悦。一看到政治书，你跟“路白”一毛一样，第一反应就是想睡觉。
轻咳了声，你转移话题，问：“身体怎么样了？药有吃吗？”
说着，掏出一个长盒子，“喏，我刚买的体温计，你量量体温。”
聂藏弢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
“夜里出了汗，高热业已退了几分。
“因贤弟吩咐过，退热之药当饭后服用，故还没吃。
“又让贤弟费心了。
“不知体温计如何使用？”
你拆开包装，翻出说明书，教对方怎么用体温计。
没多久，量出体温：38.7度。
好像不算高烧了？
但感觉这温度也不低……拿不太准。
想来，布洛芬跟阿莫西林起了效果，应该不用太担心了。
催对方先用早餐，完了记得吃药。
今天叫了许多工人整田，你很忙的，教完这人怎么开关电视、空调，拿热水壶烧开水之类……便吩咐他随意，不过记得锁好三楼的门，别下去，万一撞到外人，没办法解释怎么凭空多了一个人。
聂藏弢毫无异议，只道了一句“谨遵贤弟嘱咐。”
奶奶醒了。
帮她收拾一番，看她吃完早餐，这便急匆匆跑出了后门。
你站在抗旱道上，能看到，工人们已经到了田头——有些是“路白”眼熟的，是本生产队的，其余人，大多也是本村人，少数是隔壁的——在路大伯的安排下，三三两两，分布在不同的水田里。
“路白。”
是大伯对你招手。
他向来不苟言笑，眉心凹下去两道深深的沟纹，看起来是一个很冷峻的人，没有一句废话——
“这些水打算放掉多少？
“草怎么办？
“我早上走了一圈，看里头有不少鱼，鲫鱼草鱼都有，长得还挺肥，可要留着？”
你功课做得很足，听大伯的提问丝毫不虚，一一回答——
“水都放了，只留个十五公分深吧！
“草全部铲掉，回头用船运上来，大娘不是捉了几十只鸭子吗？剁碎了应该可以饲料。”
老路的毛蟹没了影，倒是为了蟹塘水质，水草养得好得很。
至于鱼……
“都捞了，鲫鱼草鱼会吃种苗的。要是太多了，先集中塞到小塘里。”
等田整完了，看是自家吃，还是卖，或者送人，到时候再说。
路大伯点点头，补充：“关于施肥，我建议，用鸭粪鹅粪，粪可以从东墩养鸭子家买，不花几个钱。”
你觉得可行：“都听大爷您安排。”
“还有船，过两天用，”路大伯说，“等下叫几个人抬去场地晒，你没事就去清理一下，跟你大娘说，二楼西边的屋子里有桐油，你找把刷子，把几条船都过一遍油。”
“哎”了一声你答应着。
田里有路大伯把控，你转了一圈后，发现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放了心，便照对方说的，给木船刷油去了。
不是什么技术活，费点功夫罢了。
船在白鹭圩是最重要的交通工具之一。往年桃林村的村民还种田时，家家户户都有至少一条小船……有的田在圩深处，有了船，不管是水泵打水，或是施肥，及至稻谷收成，运起来可省事许多。
你家好多年不种田了，以前的船早坏了。老路养毛蟹，得人工喂饲料，才叫人打造了好几条木船，正好现在能派上用场。
“小白你这是在给船刷油呢？”
一个妇女的嗓音响起。
你抬头，喊了声：“二娘。”
是路二伯家的，路二伯跟路大伯亲兄弟。
二娘笑得一脸和蔼：“你一个读书人，干得了体力活？”
你抿嘴：“还好……”看到她提着篮子，也学着寒暄，“二娘是要下圩？”
“是啊。”
二娘说，“你家蟹塘埂上，长得许多蒿子，还有香野菜，我家老大喜欢吃蒿子粑粑，这不就准备挑一点做吗？再搞点香野菜包水饺，文鑫爱吃。”
二娘嘴里的“老大”就是她大儿子，你也该喊一声“大哥”；“文鑫”是二伯娘的小孙子。
“大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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