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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到家，老远就看到聂藏弢，坐在大伯娘家门口低头忙活着什么。
“诶？你怎么干起这个了？”
原来，这位一看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伙，居然在用一个大石臼，舂捣着黄土。
聂藏弢用手背擦去额头的汗，微笑：“看大娘忙不过来，我就帮把手。”
转而问：“鸭蛋买到了？”
你回头一指：“喏，老板人很好，直接送到家了。”
大河被圩埂挡着，上下坡有八.九米的高度，靠你一个人还真不好搬运几百个鸭蛋。
幸亏小洪是个热心肠的，力气又巨大无比；
二话没说拿起扁担、挑着满满两稻箩的鸭蛋，爬坡下坡的，将蛋送上家门口。
“回来啦！鸭蛋多少钱一个？”
大伯娘从厨房窗口，探出头，能看到烟囱冒着烟，不知她在烧什么。
你还没回呢，小洪响亮的嗓门响起：“按批发价来的，才六毛五一个呢……”
大伯娘不由称奇：“那是挺便宜。”
小洪朗笑：“当然了，乡里乡亲的嘛，价格上肯定要照顾一下。”
大伯娘赞了一声“好”，表示：“往后再要买鸭鹅什么的，一定会再光顾你家。”
小洪感谢：“那就承您情了。”
寒暄着几句，人就要走了。
你听了大伯娘的交待，给小洪塞一个苹果，好让对方回程船上搭嘴吃……一点小小的心意。
“小白你把那腌菜瓮洗干净。”
大伯娘毫不客气支使着你：“再拣出200个鸭蛋，也要清水洗，放那边竹筛上晾着。”
你答应着，又问：“这就腌蛋了吗？”
大伯娘“嗯”了声：“你看着我怎么做，等会家去照着做。”
咸鸭蛋的腌制法子各地应该不太一样；
本地咸鸭蛋，必不可少的是黄泥。
圩区没有黄泥，所以大伯娘才会特意从山里带回一麻袋的黄土。
去除了石子杂草，石臼将黄土碾得细碎。
这时，大伯娘熬的盐水，已经放凉了。
——如果不经熬制，盐不能完全溶化，腌制的时候，咸味就不会均匀。
除了盐，还放了些八角与茶叶增香。
将盐水与黄土搅和成泥，不厚不稀的，再把晾干的鸭蛋一个个裹满黄泥。
整个工序，盐的把握至关重要；
盐少了，鸭蛋不入味，蛋黄难出油；
盐多了，太咸了怎么吃？
“这样可以了吧？”
“别急……”
大伯娘抬了抬下巴：“那瓶酒拿过来！”
“要酒干什么？”
你好奇问。
“可以减少腌制时间，”对方回，“还能提香，促动出油……讲是这样讲的，实际上哪个晓得呢？反正一直就这么做。”
所有的蛋裹上均匀的黄泥、过了白酒，再一个一个放进陶瓮里码好。
200个鸭蛋足足塞满了两个大号的腌菜瓮！
“喏，这剩下的黄泥够你腌的，”大伯娘说，“你回去直接照着刚才的步骤做。”
你欣然接受。
有现成的黄泥，倒省事多了。
再带上大伯娘没用完的烧酒。
回家。
找出一个多年不用的米缸；
洗蛋、裹泥、过酒、码放……一气呵成。
聂藏弢笨手笨脚、弄到脸上都沾了黄泥；
你忍俊不禁：“该不会是第一次干活吧？”
气质清雅的古代青年，语带惭愧：“让贤弟见笑了。”
你安抚：“已经很厉害了，一个蛋也没打碎。”
能说，刚开始学做饭时，你还手滑打过几个蛋吗？
“行啦，剩下的我自己来。”
你看向他额头密密渗出的汗：“你快去洗洗，流了好多汗……”有些奇怪，“很热吗你？”
聂藏弢冲你温和一笑，摇头未答。
你也没多想，小心挪动着米缸，放置在一楼楼梯下，这里相对阴凉，且不会碍事。
整个忙完，看天色不太早了，你又赶忙出了后门，下圩去田里转转，总得清楚水田清理得怎么样了。
三十多个工人，都是田间老手，也或许路大伯安排得当，整田的工比你预想的更顺利。
尤其是田埂，该加宽的加宽、该开壑的也开了……杂草除得七七八八，少许太难拔干净的草，比如“爬根藤”的，只需用除草剂喷一喷，就能清理干净。
嗯，是得抓紧去买种子了。不管是什么豆子，抑或甜高粱山芋的，现在正是种植的好时节。
心里盘算着，不知不觉就绕200亩水田转了一整圈。
“……聂藏弢？”
等你忙完了一切，忽地发现好长时间没看到某个老古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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