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废柴流小说feichailiu.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萧辞雪瞟了自己胳膊一眼,脑中竟无端联想起自己在翠竹山前后的遭遇。她眉峰紧锁,手指缓缓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忖度道:“那个杀手没有杀死我,就是因为我的血?”
时恒垂眸喝了口茶,“这我不是很清楚。”
萧辞雪心念微转,“你身边,有暗风阁的人。”
时恒动作一顿,掀起眼皮望了她一眼,暗暗感叹萧辞雪比他想象中要敏锐得多。
“何以见得?”他故作不解。
萧辞雪知道他有意试探自己,便直言道:“知晓我用血救你的人只有春桃,而春桃已死,她断然不可能是暗风阁的人。而我每日都会到岁寒苑将血喂给你,即便我自认做得已经很隐蔽了,但……”
“萧萧……”时恒想到她胳膊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心口一疼,很快,那疼痛就愈发明显了起来。
他捂住胸口,弓身趴在桌上,转眼间额头就沁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时恒慌乱地摸向腰间那装药的香囊,却摸了个空。
“快……去叫濯染。”一句话从他齿缝中细细碎碎地吐出来。萧辞雪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我这就去叫她,你坚持住!”她来不及追问时恒到底是何情况,只依着他的话跑出去。好在濯染一直都在马车外面守着,听到萧辞雪喊她,立即就冲进了屋子里。
时恒已经疼得头脑昏眩,眼前一片模糊。濯染蹲下身,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又倒了一粒黄豆大小到底黑色药丸,塞进了时恒嘴里。
“公子,好些了吗?”濯染观察着时恒的反应,待他差不多平复过来后,才起身退后几步,不自觉瞟了萧辞雪一眼。
萧辞雪感受到濯染的目光扫过来,心下生疑,却又不好在这个时候出声问些什么。
大概过了一刻钟,时恒才全然缓过神来。
濯染见他已经无事,主动道:“萧姑娘醒来后,一直都还未用膳,正好晌午了,我去吩咐他们准备午膳。”
“去吧。”时恒有气无力地挥了下手。
濯染走后,萧辞雪才轻走上前,迟疑道:“你……”
时恒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到像是大病了一场。他苦笑着端起茶,却差点将茶全都洒出去。萧辞雪眼疾手快地扶住茶杯,“我来。”
时恒慢慢缩回了手。
萧辞雪端起茶,递到时恒唇边,待他喝了两口后,才又将茶放回原处。
时恒缓缓道:“那次遭遇刺杀,痊愈之后,就莫名染上了心疾。宫中太医很多,属李太医见识最为广博,可他也瞧不出是因何所致。只配出了一些药,待心疾犯了,服用这些药来压一压。”
痊愈后患了心疾,太医们纷纷查不出是因何所致……如此巧合,萧辞雪很难不往自身的血液上想。
她犹豫着开口:“会不会……是我的血……”
时恒勉强笑了笑,“我也这么想。”
萧辞雪愣住了,一种愧疚的情绪油然而生,她踟蹰着对时恒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有意……”
时恒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看,看她无措的样子就觉得可爱至极,很想逗一逗。
他轻咳了几声后,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既觉得抱歉,那就补偿一下我啊。”
萧辞雪茫然道:“如何补偿?”
时恒撑着额,眯眼沉吟好半天,才厚着脸皮道:“以身相许吧。”
这种话时恒说过太多次了。以前萧辞雪总觉得他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草包,这些话从他嘴里冒出来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她从不会当真。
当然,这次她依旧不会当真,可心中感觉却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大相同。萧辞雪平静道:“时恒,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如果说时恒的话让萧辞雪有了不一样的感受,那么萧辞雪的反应也让时恒微微诧异了一下。
他以为萧辞雪会和曾经一样,把这句话当做一阵风,刮过就算,不作回应,或者她会记得前不久央求他时说的那句“什么都可以,我一定会回报你,我会说到做到”。
不过即便她真的因恩情裹挟而决定以身相处,他就真的会应承下来吗?
时恒垂眸,掩去眸中那半分苦涩,嘴角扔挂着笑意,淡淡道:“好。”
萧辞雪长舒一口气,“你这心疾……会有办法医治吗?”
时恒道:“我有一旧友擅长用毒,很喜欢研究这些奇特的病症,到时候问问他吧。”
这时清涟走进来,“公子,午膳好了。”
“午膳过后,就启程。”时恒吩咐道。
“是。”清涟应声。
萧辞雪就这样跟在时恒回国的队伍里,生活了三个月。即将踏出大魏国土的时候,已经入夏。
她站在小山坡上四处眺望,这片大魏的土地上长满了鲜花绿草,参天大树枝繁叶茂,到处都是勃勃生机。
萧辞雪找了棵树靠着坐下去,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时日,她总会忍不住想,若是自己争气一些,武力再精进一些,是否就可以在翠竹山上扭转时局,一切也都会变得不一样吧。
只能是想想而已。
萧辞雪随手捡起一根细小的树枝,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画着圈。
再过一个时辰,车队就要出发了,清涟说这里有位故人想要见她,就在这里。但她来了,那位故人却一直都还没有出现。
“雪儿。”
“谁?”萧辞雪“噌”地站起身,那声音清冽,语气中还含着几分嘲弄,听起来并不熟悉,却也不陌生。
她握紧双拳,警惕地四下查看,却不见人。
“出来!”萧辞雪斥道。
只见一个黑影自树上腾空而下,稳稳立在了萧辞雪的面前。
云策抱胸,侧头笑看她,又唤了一声,“雪儿。”
他并非是打招呼,更像是孩童听到一个新奇的称呼,就总想挂在嘴边念叨几句的样子。
“是你。”萧辞雪咬着牙,目眦欲裂。她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再扔进泥坑里喂鱼!
云策一步步走近她,直到把她逼到树根处。
他只手撑在树上,用剑柄挑起萧辞雪的下巴,审视半晌,仍百思不得其解。
“你有什么好呢?”云策咂着舌,“废物一个。还人人都想要你。”
萧辞雪忍着屈辱,无力地闭上了眼。
她很清楚,她不是这个人的对手。虽然她恨不能将此人杀之而后快,可现实却是这个人杀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主动权在这个人手中。
闭眼的间隙,萧辞雪脑中飞速旋转,尽可能地推敲他的来意。
“你想要我的血?”她缓缓睁开眼,低声问道。
云策收回手,原地踱着步,摇了摇头,颇为遗憾道:“这次,我要的是你的命。”他拇指推开剑鞘,却不知怎的,竟有些犹豫。
萧知愿临死前那个哀求的眼神让他难忘,他忽然有一种想放过萧辞雪的冲动。仅仅是冲动而已,冲动过后,理智回归,这个萧辞雪他还是要杀的。
云策拇指微微用力向上一抬,剑出鞘,他横空握住剑柄的一瞬间,萧辞雪呼吸一滞,紧接着,她望向云策,大声道:“如果杀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血液如此独特的人!”
云策的剑果然没再往下落。
萧辞雪轻轻松了一口气,但她知道自己还未曾脱离危险,想要活命,就必须拿出能让他心动的条件。
她咽了咽唾沫,尽量平复过快的心跳,沉着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既然第一次你没杀我,想必我的血对你们来说还算有些用处。”
萧辞雪仔细观察着云策的脸色,见他面有迟疑,心一横道:“无论如何,有此用处的人这世间仅我一个,杀了我,再想找可就没有了。你不如留我一命。”
云策摸着下巴,忖度着她的话,不想被她牵着走,却又觉得她说的话隐约有几分道理。
萧辞雪背靠着树,汗将后背整个都染透了。
“你想杀我随时都能杀我,我逃不掉的。”她诚恳道,“你先留下我,我保证只要你需要我的血,我随时给你,待你们觉得我已经毫无用处之后,再杀我也不迟。”
“很有意思。”云策望着她笑,“雪儿,你很有意思。”
萧辞雪指甲扣进身后的树皮里,故作淡定问道:“可以吗?”
云策懒懒地扭动着脖子,仰头望着从树叶缝隙透下来的日光,思索了好一会儿。
可还未等他做出决定,一支冷箭就穿空而来,直奔萧辞雪的面门。
萧辞雪瞳孔骤缩,浑身像被冻住一般动弹不得,只剩彻骨的凉意。
她还是要死了!
关键时刻,云策不耐地挥剑格挡住了来势汹汹的箭镞,冷冷地回过了头,脚下一动,一颗石子顺着那冷箭射来的方向飞去。
一声闷哼,萧辞雪知道射箭的那人必是失了性命。
这个杀手脾气非常不好。萧辞雪不敢惹恼他,在他发话前几乎一动都不敢动。
云策扫了萧辞雪一眼,冷声低喝道:“我的猎物,谁都别动。”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突然冒出十来名蒙面刺客,他们手持长刀,将云策与萧辞雪围在中间,慢慢缩小着包围圈。
云策有些恼了,“我说的话,你们听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