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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天，李富贵从林场回来，进门就跟劲松娘说：
“你把这兜子苹果倒出一半给老二家送去，跟老二家的说，别跟后街那几个老娘们儿似的眼皮子浅，果子少吃了咋地？哪次我带回来的没给他们？”
“自己摘去了？”劲松娘接过布兜子问：“被逮住了？谁逮的？”
“哼，被白彩生逮住了，一点儿面子也没给，篮子扣下来了，让她带钱赎去。”
“啧~啧，点儿够背的，谁不知道白彩生是属狗的，逮着就不撒嘴。”
劲松娘啧啧两声，让谁逮着不好，偏偏让白彩生逮着，李家跟白家几辈子的隔阂，谁看谁都不顺眼，得个错处就往死里整。
要说生死大仇，还真没有，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就是这些小小不言的琐事，日积月累，以至于后来差点酿成命案。
“不是她点儿背，是她让人给盯上了，说她一篮子一篮子的往回偷，偷一篮子倒到北地里，地里都堆成了堆，所以昨天有人专门在豁口那儿等着，还真被人家逮到了。
柱子叔也去了，本想着大事化小，其他人也不是没偷过，不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可偏偏白彩生带人去查了北地，地里还真是堆了苹果，应该是有一篮子，尽管老二家不承认，但没几个人信。”
李富贵拿出烟袋锅子，往桌沿上磕了磕，舀了一袋子烟叶，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没抽出火，便往桌子上找火柴。
“嚓~”
劲松娘划着一根，放到烟袋锅子上：“白彩生难为你了？”
“难为倒不至于，他们白家也没多干净，说了几句风凉话，让我给撅回去了，他白彩生在我跟前还没说话的份儿。
柱子叔让我把篮子拿回来，我没拿，让老二家去拿，眼皮子浅不说，最近净跟着后街那几个娘们儿瞎混，谁不知道后街跟白家穿一条裤子，没心没肺，活该被人卖。”
“你的意思是后街那几个告的？”
“没说是谁，大差不差，让她长长记性，别香臭不分。”
“嗯，我下午拿过去，早上看她带着二蛋回娘家了。”
劲松娘知道老头子这次生气了，要不然一个大伯子才不乐意管兄弟媳妇儿的事儿。
“你也别太计较了，林场本来就是大家的，吃几个果子也没啥，她年轻，估摸着没想那么多。”
“是几个果子的事儿吗？咱老李家就不兴这个，你看看村南的崔婆子，夏天薅东家一捧麦，秋天摘西家几个瓜，那名声都臭成啥了，连带着臭小（崔婆子儿子）媳妇儿都说不着。”
一听老婆子替老二家辩解，李富贵声音都高了几分。
“你可不能拿老二家的跟崔婆子比，老二家的可不会拿私家的东西，摘几个果子也是带着孩子，给孩子吃，你可不能坏自己人的名声，你不是也说了，老二家不承认北地里的果子是她摘的？”
“不承认有啥用，地是她的，人是当场抓的，就是个黑锅，她也得背着。”
李富贵何尝不知道老二家被冤枉了，可明显的一个坑，就等着她跳，她还真跳了，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爹，咋了？我咋听着说什么黑锅不黑锅的，谁背锅了？”劲松进门就听他爹高一嗓子低一嗓子跟他娘争论。
“没谁，你这又去放羊了？别老是管那几只羊，大小伙子家，让人看见没正行。”李富贵不想让这些糟心事烦儿子，便岔开话题。
他这个儿子打小儿就让人省心，九岁开始挣工分，刚过了十八岁生日，就去当了兵，部队里表现好，要不是家里成分高，肯定能留在部队当个军官。
劲松从缸里舀水洗了手，拿起烟袋锅子要给他爹装烟，他爹摆摆手，示意刚抽一锅，便放下烟袋锅子，坐到门槛上说：“你们说的是不是我婶子摘苹果的事儿？”
“你知道了？”
“嗯，放羊的时候，臭蛋说的，说他娘昨天回家都哭了，臭蛋还说，他娘就摘了半篮子，地里不是他娘摘的，他一直跟着他娘，能作证，可就是没人信他。”
“谁信他一个小孩子，再说，明显这是白彩生要整你二叔、二婶。
憋了这么多年，总算让他逮着报仇的机会，你觉得他会给你二婶辩解的机会，看吧，他后手都准备好了，咱们找到证人、证据，他也会找到后路。
这个人是属鬣狗的，阴险、奸诈，毫无底线，看看这次的事儿，栽赃都用上了，丝毫不顾及街里街坊。”
劲松眉头紧拧，他信臭蛋的话，看来他爹也信，
可为啥爹没着急找证据呢？
“爹，当初二叔跟白彩生之间发生啥事了？”
“小孩子家家的，别瞎打听！”李富贵明显不想多说。
“有啥不能说的，也不是老二的错，是这，当初你二叔跟你巧珍姑关系不错，走的近了些，便惹了白彩生的眼。
白彩生喜欢你巧珍姑，便死缠烂打，你巧珍姑不乐意，这白彩生便生了坏心，想用下作手段，赶巧被你二叔路过，救了你巧珍姑。
估摸着当时就记恨上你二叔了，只是一直没逮到机会，这不，你婶子摘几个苹果，变成事儿了。”
劲松娘觉得劲松应该知道这些家长里短，要不然孩子出门会吃亏。
这不，就是老二啥都不跟媳妇儿说，老二家的才跟后街几个走得近，吃亏了，还不知道为啥吃的亏。
“原来这样啊，那这次就不能黑不提白不提的这样算了，让白彩生得逞，还不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爹，这事咱得管，要不然臭蛋和二蛋长大了也抬不起头。”
“咋管？你二婶提着篮子，翻墙进林场是事实吧，被人抓个现行可不是一个人看到了。”
李富贵拿起烟带锅子磕了磕，想挖烟丝，顿了顿，又放了回去。
“爹，不一样，我婶子就算拿着篮子摘果子，也是孩子渴了，摘俩哄孩子，林场周围，谁家在地里干活没进去摘过果子，要不然墙上的豁口也没那么大。
可地里堆着就不一样了，那可真成偷了，更何况咱们明知道白彩生栽赃却无动于衷，不是让人说咱李家没人？
爹，你别管了，这事儿交给我。”劲松心里已经有了章程，他还不信了，做过不留痕迹？
“就是，咱儿子可是当过国家的人。”儿子当过兵可是劲松娘一辈子的骄傲。
“自己知道就行了，瞎咧咧什么？平白给孩子拉仇恨。”李富贵瞪了一眼劲松娘，又被老伴儿瞪了回来。
劲松知道，他爹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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