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冬的煤准备妥当，劲松打算着手豆芽事业。
去找宝成，宝成不在家，问他爹娘，他爹娘也是支支吾吾，也没说宝成去哪里了。
劲松决定不等宝成，先把豆子买了再说，现在的豆子都是刚捶的，价格便宜。
第二天一早，劲松推出自行车，车后座夹着三个麻袋，让他娘准备了两个搅豆面卷子，准备中午对付一口。
说起这搅豆面卷子，劲松曾经问她娘：“豆面多白面少，不应该叫搅白面卷子吗？”
她娘笑他说：“搅豆面卷子听着是不是觉得都是白面，里面就搅了一点豆面？如果是搅白面卷子，想着里面的白面就少，想想都不美。”
劲松倒是觉得，就是搅豆面卷子想着也不美，黑黢黢，硬邦邦，冷着吃都硌牙，好在抗饿。
一上午走了四五个村，收了两麻袋黄豆，绿豆本来就少，最近还有人收购，去了几家几家跑空，劲松纳闷，今年的绿豆这么畅销吗？
中午，找一家的大娘要了碗水，劲松拿出黑黢黢的搅豆面卷子，就着开水准备吃饭。
大娘是个热心的，让劲松坐在过道里谢谢，还拿了块咸菜疙瘩给劲松下饭，聊天中得知劲松是营口的，好奇问道：“你们营口是不是有啥动作？咋都出来收豆子？”
劲松一愣，直觉跟宝成有关，便问大娘：“大娘，最近很多人来收豆子吗？长什么样子啊？”
“倒是不多，也是个大小伙子，比你矮半头，也挺会说话，不过他只收绿豆，黄豆不咋收。”大娘一边纺花一边跟劲松唠着。
一定是宝成没错了，没想到他提前自己开始干了，没跟自己商量，还有他爹娘的支支吾吾，劲松就算再傻也明白了，宝成想单飞了。
“你收这黄豆是准备磨豆腐吗？磨豆腐好，冬天是个吃香的菜，这白菜萝卜一直吃也吃絮了，偶尔换块豆腐吃吃还挺不错。”
“啊~豆腐好吃，不过大娘，我收黄豆准备发豆芽呢。”劲松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继续跟大娘聊天。
“呀，发豆芽呀，那是个技术活儿，发不好就烂根，水淋不到就生长根，看你收这么多豆子，一定你娘是个老手。”
“是我发豆芽，不是我娘”
“呦，小伙子，不简单啊，年纪轻轻就会这手艺，啧啧啧，大娘是没闺女，大娘要是有闺女呀，一定得把你留下，哈哈哈~”
劲松脸红，这大娘真能聊，但也没坏心，便继续跟大娘聊到：“这技术是我在部队跟我们炊事班的班长学的，我们班长那发的豆芽都是一般粗，一般高，炒出来脆脆生生的，给肉都不换，我们班长可说了，这是他家祖传的手艺，他们家祖上都出过御厨，专门给~大人物做过饭。”
“我滴个娘也，御厨啊，我听说过，戏文里说过，就是给皇上做饭的，都是些能人啊，哎呦，你还当过兵，那指定错不了，咱们军官可不说瞎话，咱可说好了，等你豆芽发好了，可得来俺村买啊，大娘的尝尝御厨发出来的豆芽啥味儿。”
“大娘，御厨是几辈子的事了，现在发豆芽的是我，我可不敢跟御厨比，但我保证，我发的豆芽也是粗粗壮壮，一般高的，保证大娘吃了就盼着我来。”
“那感情好，我这老婆子有口福了~”
从部队学的发豆芽，劲松不打算藏着掖着，这是老班长的手艺，这是老班长教他的手艺，他得让吃过他豆芽的人都记得老班长。
也不能都收黄豆，一斤的黄豆没有绿豆出的豆芽多，劲松打算下午不收黄豆，只收绿豆，近的收不着，就往远处走。
太阳落山的时候，劲松才把三个麻袋收满，车两边一边一袋黄豆，绿豆麻袋放在车后座上，三百多斤的豆子，能直接把车子翘起来。
劲松身体尽量前倾，用力压着车把，不算轻松地蹬这车蹬，一圈一圈往回骑。
前几日的大雨给大路留下了车痕，深的地方车轱辘下去都上不来，还好劲松车技不错，摔了几次后，安稳到了家。
宝成收豆子的事，劲松没说，也没去问。
接连收了几天，富贵让劲松停一下，家里的红薯要打芡，队里要分苹果，他走不开，让劲松排队去磨红薯。
劲松觉得豆子收的差不多了，卖豆芽的过程中还能换些豆子，太多了也没地方放，还怕老鼠磕。
排队磨红薯的时候，劲松看到了宝成，宝成低着头，没看他，不知道是真没看到，还是心虚，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劲松哥，你们家要打芡啊？”二癞子拿
着半根红薯一边啃一边往这边走来，看到劲松就过来打招呼。
“是啊，打完就心静了，你们家不打吗？”
“我家没种红薯。”
二癞子吐出口中的红薯皮，冲他一起来的大军说：“军，我给劲松哥帮帮忙，先不去你家了。”
大军没动，反倒走过来说：“我也没啥事，也给劲松哥推推磨。”
“不用，不用，没多少红薯，我自己能行。”劲松哪能让他们帮忙，这年头，吃都吃不饱，这是力气活，可不能轻易让人家帮忙。
“劲松哥，你太见外了，就冲你帮我拉煤，我要是看你拉磨，自己走了，我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人，哥，你要是还把我当个人，就不能拦着我。”
大军：这货这么狠？这话茬我是接还是不接？
“劲松哥，不用这么见外，拉个磨的事儿，没啥。”大军也是真心实意想帮劲松，平时
劲松倒是不好拒绝了，先不说大军，就说二癞子，这要是拒绝了，还成不把他当人了，磨完第一遍，给他们一人装点红薯渣，第一遍红薯渣芡多，蒸出的渣窝劲道。
三人轮流拉磨，两排子车的红薯很快磨完，两人又帮着劲松把红薯浆，红薯渣推回家，等放好车要走的时候，劲松叫住他们。
“拿回去给大娘，婶子尝尝，不是啥好东西，不许推辞啊。”劲松递给一人一个大海碗，碗里冒着尖儿的红薯渣还浸着白浆。
“哥，真不用，我家也种红薯了，也会打芡，不缺这个。”大军不接，把碗退回去说。
“我也不要，哥，你知道的，我娘那个样子也不会做，再说了，哥，你可是太见外了啊，拉煤那么大的忙，我都没谢你，咋给你拉个磨你还这么见外，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大军：原来你是这样的二癞子，趁着我跟个傻子似的。
“两位兄弟听我说，不是跟你们见外，这不是刚磨了这个东西嘛，尝尝鲜，再推就是看不起我了啊。”又对二癞子说：“婶子不会做，你不会做啊，里面放点儿盐，葱花，吃芫荽放点芫荽，团吧团吧蒸好就行。”
说着，便推着他们出门：“我就不留你们了，记得有空了把碗送回来，碗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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