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棠手上拿着从希尔杜那里拿来的那个包裹，按理来说希尔杜应该是知道她认识莱赫，毕竟莱赫已经在纪棠耳边多次提到过希尔杜念叨她的事情。
两人都是远征军指挥部的人，虽然一个在情报组，但是不可能不认识。
可是希尔杜还是提了这一句，所以纪棠思来想去，希尔杜这句话的意思应该还是，她可以在这件事上信任莱赫。
纪棠看着手里的东西，心中想的是她谁也不信，毕竟这里和游戏又不是完全一样，不是能力强就足够应对一切的。
不过这么看，至少这些东西不会让她们对她产生怀疑，也就说明这个东西没什么需要遮掩的必要。
她们从这里面得不到纪棠是卧底的信息，纪棠对自己的处境就越放心。
所以纪棠离开指挥中心去找莱赫的时候，对于手上那些东西也就不避着莱赫，在路上就当着莱赫的面拆开。
一个植物形状的精致胸针，还有一个智脑数据储存卡。
联想到希尔杜所说的日记，纪棠拿着那张储存卡放在手里端详片刻——这里面总不能是纪棠的日记本吧？
“茜之塔？”莱赫反而注意到了这个，对智脑数据储存卡反倒是不感兴趣，他眉头紧锁，纪棠注意到他的神态，另一只手把那个胸针也拿起来端详。
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在莱赫的眼里不是。
果然，注意着莱赫反应的纪棠在片刻后听到了来自莱赫略带嘲讽笑意的一句话：“看来你们关系确实不错，她连这个都给你了。”
纪棠眉头一挑，来了兴致，把智脑数据储存卡收好，静静地听着莱赫的下文。
“不过也是。”莱赫似是不满，又看了一眼，旋即感慨了一声，“你这样的天才，确实是她们家族会交好的。”
话语间似有不甘。
“家族？”一个在纪棠心里称得上中二的名词。
“这个胸针和希尔杜·金的……家族有关系？”纪棠这才把储存卡收好，注意力放在了那个胸针上。
最外延的不知是花瓣还是叶片只有四个角，再向内延伸，层层叠叠有六层，规整的像个小塔。
看起来像多肉类植物。
纪棠没见过茜之塔这种植物，莱赫说的时候她才打开查了一下，一种褐红色的多肉草本植物，叶形规整又利落。
“你不知道？也对，你失忆了，简单来说，茜之塔是他们家族的族徽。”莱赫又展现了他万事通的才能，“茜之塔胸针是一种标志，希尔杜对自己的家族还是很有自信的，觉得你会收下她抛出来的橄榄枝——如果让她知道你根本不知道家族的说法，她肯定会气炸的。”
莱赫说到这脸上有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很快在纪棠的注视下，莱赫意识到不妥，之后他很快调整了表情，一本正经的同纪棠介绍：“格欧德家族，希尔杜的本家，联邦和远征军都插了一脚的中立派，格欧德在远征军的人可不少，除了指挥部的希尔杜，尼拉霍克你记得吧，他是格欧德家族的姻亲，还有机甲部的墨林，她是希尔杜的堂姐。”
“往上几辈估计你也不认识，但是这几个可都是你的同事，你只要到时候记得格欧德家族能说得上几句话就行。”
听得出来莱赫尽量让自己的评价客观，因为后面他很快又说：“我不建议你这么快站队，格欧德这一辈里，墨林虽然谦逊，但是心思很多，至于希尔杜，趾高气扬，只同她认可的交好，你还不了解指挥部里的人，现在这么快决定依靠谁没什么好处。”
说完，他见纪棠还在看那枚胸针，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以上只是我的建议，以你现在的名气和能力，去哪里都行。”
“我没有站队。”纪棠并不是犹豫，而是她最初并不知道希尔杜给她这枚胸针的含义，如果想拉拢，这么做未免有些太直白了，毕竟她们这一年没什么密切的联系，现在这个举动，就仿佛把纪棠当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
一直观望，直到确定看到了价值。
这种做法太蠢了，纪棠不认为希尔杜这样的人会做出这种事。
“我不会站队，也不需要依附谁。”纪棠把胸针也收了起来，“我觉得希尔杜不应该是这么拎不清的人，这样她的目的性太强，会显得很蠢——她可不像这样的人。”
“希望你能一直这样想。”莱赫领着她去车子旁边，甚至还贴心的为纪棠开门——虽然只是按个按钮，“毕竟这里不是实力证明一切的地方，几百年前那场……就已经说明了，秩序维护平和。”
是平和，不是和平。
“你还要回去？”纪棠皱眉，转移了话题，“还有什么别的任务，还是说你要转行了。”
“当然是新任务。”莱赫看了眼周围，确定周围没人，才又继续说道，“也不能说是新任务，这本来不是我的活，介于我现在校医工作做得还不错，所以……如你所见，老大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
这话半真半假，但是结果很明了，莱赫还要继续当他的校医。
“哦。”纪棠于是没了兴趣，便也不再问了。
“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任务吗？”莱赫见纪棠没有继续问的打算，话语间反而有点失落了起来。
“你就不好奇？不问问我？或者你就……”
纪棠的智脑这时震动了一下，来了消息。
本着不要过多好奇的纪棠偏过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和我有关？”
莱赫转到了跃迁高速上，不知材质的透明窗户透进来的星球之间的光辉暗了些许，之后车子继续高速平稳的行驶。
“是和你有点关系，之前是有点，现在确定这个任务和你关系很大了。”莱赫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都不好奇我还怎么卖关子。”
他话语间有点埋怨和指责的意味——不卖关子怎么把我想说的说出来。
“那我现在好奇，可以说了吗？”纪棠这样说了，也就专注的看着莱赫。
其实她不太喜欢和莱赫对视，但是介于刚刚和莱赫那几句对话的试探，现在对方似乎有点收敛。
至少审视的意味没有那样强烈。
“尼拉霍克和沈博远当时找到你，是因为卧底的事情。”
“这件事我当然知道。”纪棠半是调侃，视线紧盯着莱赫，“难道你的任务是继续监视我？”
后者专注于驾驶，并不看她。
纪棠于是开玩笑的来了一句：“如果是这样，这可真教人伤心。”
莱赫这才接话：“那可不是我的活计，应该是观察者部门的事。”
出了跃迁高速，纪棠的视野骤然明亮了起来，只听莱赫继续说：“这一年里，我们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卧底，他还在联邦第一军校，当然，也许可能他已经进入了远征军。”
一年的时间，他们甚至找不到什么痕迹，这让情报组的莱赫一群人感到挫败，也让远征军总部深觉惶恐——这个人后来没有了动作，仿佛只是虫族和人类宣战时的一个楔子，之后又没了踪影。
他们不知道他渗透到了哪个层面，只出现一次就让他们得到了惨重的折损，而现在已经开战，他就是埋在远征军的定时炸弹。
“很抱歉我们对你的观察期这么久。”莱赫说这时也有几分真假掺半的无奈，“但是我们不能把战友的生命当儿戏。”
“你们就没有想过，没有卧底这个可能吗？”
纪棠终于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之前不方便问的，现在终于有立场问出了自己的猜测，“传递信息的每一环你们都查过，最后没有一个人可疑，也许真的就是突然袭击呢？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这个链条里的某一环节出现了一个卧底。”
莱赫扑哧一笑，摇了摇头，纪棠这时注意到车子已经进入了学校，停在了校医室的周围：“就是因为每一环都不可疑，才最可疑，因为一些关键点被抹去，覆盖了新的信息。”
“我们能发现不对的地方，却不能找到为什么不对，谁能有那个能力呢？甚至瞒过了情报组，虫族那群野蛮的生物可没有这个脑子。”
纪棠对此表示赞同。
“你是那场战争的亲临者，而且叶合虫族的习性你应该了解，他们从不聚集作战。”
莱赫没有下车，纪棠也就坐在车里听他继续说着，“这么有组织的准备，他们一定计划了很久，而且那天本来是你们的实践课，他们的目标是让你们有去无回，成为他们撕毁协议的标志。”
蓝色的眼睛和纪棠对视，这次他的主人选择用真诚的，正经的态度来解释自己之前的审视：“靳识川认为这个任务可以交给你，但在之前我一直不太认可这个做法，现在也是——你会指挥，但这不意味着你懂这些弯弯绕绕，你看，你甚至连格欧德家族都不知道。”
这话倒没有让纪棠觉得自己被看轻，她觉得抓卧底这种事她本身就不应该擅长。
更何况她之前还被怀疑过，莱赫虽然没说，但是他有顾虑很正常。
“我知道，但是现在你们依旧把任务交给我了。”纪棠指了指自己的手腕，新的任务不久前通过那个联络网发给她。
她也是没想到，她上任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对抗虫族，而是在这里寻找卧底。
或者说是反叛者。
“这意味着你对我改观了吗？”纪棠反问他，“可是我还没有做什么，被录取只代表我洗脱了嫌疑——在远征军总部这里。”
“你很聪明，有时候还很直爽。”莱赫夸赞她，真心实意的，“可我还是不认可你能做到这些，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可惜我的话语权没有老大的高，作为我们两个的上司，他觉得你能够胜任，也希望我们两个能够好好配合，所以他下达任务，而我服从命令，这就是秩序。”
莱赫的智脑这时发来了一条消息，靳识川限制掉了他在观察者网络里一点无关痛痒的权限。
这算是警告？反正他不在意，毕竟他总有办法。
“我希望我们两个可以合作愉快，注意不要暴露，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一点别的措施。”莱赫屈指敲了敲脖子上的颈环说，“你该去上课了，《战争责任伦理与逻辑理论课》的卢什老师以前教过我，我记得她可不喜欢学生迟到。”
纪棠注意到时间，当即脸色一变，不管莱赫那幸灾乐祸到极致的表情，当即下车离开。
留下一句咬牙切齿的：“回见。”
莱赫慢悠悠的返回校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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