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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莱赫还没这么恶趣味，故意拖延时间让纪棠迟到，他甚至算准了时间提醒，纪棠卡着点从校医室赶到了教室。
卢什面色不太好的看着姗姗来迟纪棠，不满的视线透过装饰作用的眼镜给了纪棠一个警告。
纪棠赶到座位的时候都能体会到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她小声呼了口气。
文化课，她穿越过来继虫族之后的第二大敌。
“学姐！”激动但是刻意压低的声音在纪棠旁边响起，听起来有点熟悉。
纪棠脑子比视线快了一步，先回忆起了一双狗狗眼，然后转过头就见旁边人和她印象里的样子重合。
“夏云？”纪棠还记得他的名字，“你怎么在这？这里不是——”
《战争责任伦理与逻辑理论课》是大二的课，纪棠大一的时候可没这门课程。
也幸好大一没有，不然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对这门课只会更头疼。
所以说完不等夏云回答，纪棠又在这个教室打量了一番，确定有她熟悉的面孔，才面对这个不该出现在课堂上的夏云，缓缓在脑子里打出了一个问号。
“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学姐你记得我！”夏云明显没有抓到——好吧，可能被纪棠记住才是他的重点。
“我的记忆力还可以。”纪棠觉得她开玩笑的能力可能有点受尼拉霍克的影响，平平无奇且毫无笑点，“毕竟我们昨天刚见过。”
虽然他们只有几面之缘。
此刻正在处理文件的尼拉霍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墨林就在他旁边。
身边同样处理文件的长发女人注意到尼拉霍克抬头沉默了一会儿，便好心出声提醒：“靳识川已经把这件事交给那个孩子去办了，霍克，我觉得你这边的事情可以先放下。”
这话倒是转移了尼拉霍克的注意力，他看着桌子上的文件，纪棠冷脸的证件照在最上角。
“希尔杜把东西给她了。”
“是。”墨林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茜之塔胸针，格欧德家族递出的橄榄枝。
“希望她不会觉得我们唐突。”墨林不觉得现在是把东西给纪棠的好时候，“希尔杜太冒失了。”
“她自己不是说了，只是交好，还没到那一步，墨林。”尼拉霍克示意她放宽心，“说起来，希尔杜好像很喜欢那个小姑娘。”
“目前看起来是。”墨林总是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顾及的多，“我总觉得她太着急了。”
“年轻人交朋友是好事，而且希尔杜一直想证明自己不是吗？”尼拉霍克在文件上比划了什么，然后用笔划了几下，“即使拉拢不过来，熟悉一下也是好的，对了，沈博远那边传来的消息你知道吗？”
“你是说……”
……
夏云在纪棠说出这些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他注意着卢什老师的视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脖颈，但是表情仍旧开心，清澈的小鹿眼满是喜悦之意。
“我就是太激动了，我昨天和亚拉说我鼓起勇气和您说话，他说……唉，总之就是。”夏云眼神真诚，“我没想到学姐您还会记得我的名字，甚至您还记得我是大一的，问我是不是走错教室。”
纪棠对此倒是表示是因为夏云喊了她学姐，而纪棠现在刚上大二。
话题转回来，夏云当然激动，说到这时他又反应过来，忙解释道：“我没有走错教室，我申请提前学习大二的一些课程——事实上我也就这一点算是优点了。”
如果一个人站在纪棠面前说她机甲操控和指挥特别厉害，纪棠可能无动于衷，甚至会面无表情的想，你可能打不过我。
但是文化课就不一样了，纪棠觉得面前的夏云形象骤然高大了不少——提前申请修了大二的课程，他录取进来的时候文化课成绩一定很优秀。
一时间纪棠看夏云的眼神都变了，面无表情的注视其实是纪棠对夏云的赞许，还有一点羡慕。
但是夏云不那么想，他看着纪棠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知想些什么，清秀的脸上骤然窜起了红晕。
激动之余便是担心，担心纪棠觉得他是个实操课不行只能拿文化课说事的废物。
纪棠是他的偶像，他不想在纪棠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其实学姐，我……我实战课也，也挺好的。”夏云红着脸找补，抬起手弱弱的在卢什看不到的地方比划，“只是比文化课差一点……点。”
纪棠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手足无措，出现在她和夏云两个人身上。
夏云看起来有点害羞，可能因为他把自己当偶像。
在她过往的经历中，除了在游戏里，她可没在别的地方碰到这种架势，尤其是面对面这种对话，纪棠于是思考她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来鼓励一下对面的人。
但是……说什么？纪棠皱了皱眉，心想，他文化课比自己都好，真说点什么鼓励又客套的话，她还真说不出口。
但是很快即将走来的卢什老师就冷咳了两声给纪棠解了围。
夏云是个乖孩子，很快就把视线移回了书本上，纪棠于是又开始和知识搏斗的日常，最后也就维持着表面上那副波澜不惊的冷静面容，在转过头之前对着夏云说了句：“你很优秀，好好学习。”
换来了卢什老师一记眼刀和整节课的提问——还有一直偷偷告诉她答案的，激动的脸红了一节课的夏云。
但是纪棠没有采用夏云的答案。
她对于卢什主观上的提问，始终保持自己的观点，也许也有一点她来自游戏里的经验——一旁的夏云则是激动退却，一脸失落。
即使卢什总是说，纪棠回答的这种想法不对。
所以到了这堂课结尾的时候，卢什让纪棠留下，此时的卢什已经没有之前那样严厉，课下的时候她看起来并不难以接触。
目前来看是这样。
“我要恭喜你，成功加入了指挥部。”卢什先说了这个，纪棠不明所以，她没来得及看智脑，但是联想上次的公告，纪棠脑子转了个弯，想着也许公告已经出来了。
老实说，她也挺佩服宣传部办事的速度，总是那么让人猝不及防。
“谢谢老师，加入指挥部是我的荣幸。”纪棠仍然疑惑，这和卢什这堂课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卢什现在也没有恭喜完就要放她走的意思，纪棠突然想到了放在口袋里的胸针。
“不用担心，是吴舟告诉我的。”卢什智慧的眼睛带着一点点难以发觉的笑意来为她解惑，“她也是我的学生，她在这门课的表现很好。”
原来是吴舟，纪棠松了口气，也应道：“吴舟很优秀。”
“是啊，她很优秀。”卢什半是感慨的说，那架势大有长谈的意味，而纪棠注意到门口有一个影子，她大概能猜出来是谁。
只听卢什继续说：“你也很优秀，虽然在实战上，吴舟不及你，也可以说学校的很多学生在这方面的天赋都难以和你相比。”
这听起来像是夸奖，但又包含着别的，纪棠不说话，继续等着卢什的下文。
果然，卢什思索了一会儿，才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说：“我希望你能多和她学习。”
卢什不知道纪棠是否会因为带着年少成名的天才傲气，而不能听下这些，但是莫克尔跟她拍胸口保证说相信纪棠，她是个好孩子。
所以思来想去，卢什还是决定和纪棠谈谈，这是她和弗明娜她们商量许久得出的一致结论。
她们要承担老师的责任。
“吴舟一直在帮我补习文化课。”纪棠如是说，“她帮了我很多，您可以放心。”
纪棠显然误会了这一点，所以卢什不紧不慢的摇头说：“不，不是这个，文化课的成绩并不是最主要的，这也不是我们的目的，不过你应该想过，你们在进入军校之前已经是应征参加远征军的人，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文化课，这些对你们在战场上可能没什么用，不是吗？”
卢什这段话是纪棠最开始进入军校的想法，当然，也许还有她总是在文化课上受挫的原因。
她不想在这些小事上欺骗卢什，因为对方显得异常真诚，所以她点了点头：“我不能骗您，我现在仍然这样觉得。”
“你很诚实，这也是为什么你的文化课总不让人满意。”卢什没有责怪她，反而笑了，银色的卷发与她的笑容让她显得很包容而温和，像一个智者。
“你学习知识的能力很强，这不可否认。”卢什说，“如果只是考察知识，你一定是第一，但是我们的目的不在这，在于它能给你带来什么——可你的观点在答卷上总是犀利又冷漠。”
纪棠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很早之前吴舟说过的，联想起来，纪棠知道卢什要说什么。
卢什一针见血的对她评价：“你不够仁慈，纪棠，你对待生命太漠视了，你只想打败敌人，但你不计较同伴的生命。”
“你甚至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你把这当游戏。”
纪棠沉默了。
“虽然联邦和远征军在立场上对立，但是在一些地方仍旧达成了共识，联邦八大军校开设的这些课程，历史，伦理，道德，不仅仅是为了让你们掌握知识——战争很残酷，侵略很残酷，秩序的混乱会让和平消失，如果你们因为习惯了战场而没有了对生命的珍重，如果虫族重复几百年前那场阴谋，和平，秩序会变得飘渺。”
“人类会再次陷入更可怕的灾难之中。”
卢什提到这段的时候表情很凝重，纪棠觉得她也许需要对这方面进行更多的了解。
卢什对她说：“成为指挥官，意味着你更不能失去对生命的敬重，你要承担责任。”
纪棠这一刻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昨天那样奇怪的考核，她现在觉得她只是侥幸因为“不行”而蒙混过关。
不是因为长久的怀疑她是卧底，也不是想知道她会如何处理一个alpha遇到结合期omega的状况。
他们只是考核她对生命的态度，她的道德是否在底线的标尺之上。
他们只是怀疑纪棠是否承担得起对生命珍视的责任。
而现在的卢什在“审判”纪棠的时候，明晃晃的告诉她。
她还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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